秀儿满眼委屈地望望将军,但是这一次,窦冲并没有管。
显然,他的心中只有怒气,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好你个秀儿,屈突长宁被搜到了铁证,你就开始满口编胡话了?”
“若这些衣物真是给屈突贤的,你们何必搞得鬼鬼祟祟,一副不可见人的样子。”
“给自己的兄长,屈突长宁有什么不能跟将军说的?”
“明明就是她外面有人,心里有鬼!”
秀儿倔强地扬起红肿的脸,肯定说道,“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邓仪不屑地冷哼一声,“那你说她是什么样的人,眼看这都快三更天了,你的夫人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啊!”
“一个正常人家的妇人,怎么可能会深夜不归,除了偷男人,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她丝绢一挥,继续发挥道,“将军,这种情形加上屈突长宁房间里男人的衣物,可不是我冤枉她了吧。”
“我想她应该是看将军近日公务繁忙,以为不会发现她的奸情,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吧。”
“可是这天网恢恢,今天碰巧将军就回府了,她夜会情人,这不就给逮个正着吗!”
“所以啊,人不要做见不得光的事,迟早会被发现的!”
眼看着将军越皱越深的眉心,秀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赶紧跪着,紧紧拉着将军的衣角为宁夫人辩解道,“将军,你要相信夫人啊!秀儿愿担保,夫人绝对不是邓夫人口中的那种人,夫人也不可能在外面有别的人,将军,你一定要相信夫人啊!”
“夫人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今天这么晚没有回来,夫人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了!秀儿恳请将军,快派人速速寻找夫人吧!秀儿真的很担心夫人啊!”
邓仪一把扯开秀儿的手,满眼鄙夷道,“你一个下人,什么身份,拿什么担保!”
她可不希望窦冲临时心软。
“我看你也只能拿性命担保了,你敢用性命为你的夫人担保吗?”
邓仪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想让秀儿知难而退,别在将军面前再为屈突长宁求情。
谁知,一向柔软的秀儿,此时竟刚强了起来,“好,我用性命为宁夫人担保,也请将军相信夫人,速速派人去寻夫人吧!”
“秀儿,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若是屈突长宁真的在外面偷汉子,将军盛怒之下,你是难逃一死的。”
“可别到时候后悔莫及哦!”
但是秀儿却直直瞪着邓仪,定定说道,“我相信夫人!”
若夫人真的被邓仪诬蔑,这等大罪,夫人怕是难以保全性命,她不能坐视不理!
没有夫人在府上,她的日子,也必定生不如死。
横竖不管,她都要为夫人争取,争取那一丝将军对夫人的信任。
秀儿眼巴巴地望着将军,她希望将军能和她一样相信夫人。
“将军,请你一定也要相信夫人啊!”
看着窦冲有些动摇,邓夫人赶紧横在二人中间打岔道,“一个下人,在主子面前哪来这么多话。”
“行了,有什么等我找到她再说!”窦冲不耐烦地说道,他现在心里很乱,只希望早点找到屈突长宁,一问究竟。
“将军,这等水性杨花的女子,你还要去寻她吗!”邓夫人不禁有些急了,说来说去他还是放不下屈突长宁那个贱人啊。
“她是窦府的人,就算要治罪,也要回府由我亲自定夺。”
窦冲说得坚决,根本没有给邓夫人回旋的余地。
邓仪生气地斜着嘴,心中尽是不爽。等屈突长宁回来,若是窦冲再心软怎么办,好不容易抓到她夜不归宿这个机会,她可不能轻易放过。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大晚上的屈突长宁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能在将军之前抢先一步找到她,一不做二不休,先将她解决了,到时候将军也无可奈何。久而久之,就当是死了一个红杏出墙的女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雪纷纷,红袖飘飘,女子的长发垂在邓景的肩上,寒风中不时透着一股醉人的清香,如冬梅在侧,芳香沁人。
夜很深,又很静,静得除了脚步踏雪的声响,就只剩他的心跳声。
屈突长宁这个名字,他听了九年,坊间的传闻,阿妹的抱怨,总之,没有什么太好的说辞。以至于让他对这个异国女子,充满了排斥。
但是今天好巧不巧的,他却第一次和她有了交集。这一天,他们待在一起快要有七个时辰,也就是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好像第一次真正地认识了传闻中的她。说来也是奇怪,邓景竟然感觉一天之间,仿佛让他了解了她九年。
他突然发现,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她,恰恰相反的,他有些被她吸引。
忽地,又是一阵寒风吹雪落,倒是让邓景有些冷得冷静了几分。
他是怎么了,他在想什么!
别说秦燕有别,他背后的女子已然是他人妇,他对她,还是避之不及的好。
这一阵风,也吹醒了长宁。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除了朦朦胧胧的黑暗,还是朦朦胧胧的黑暗。
她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揉揉发痛的后颈,又揉揉眼睛,迷糊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邓景停了停脚步,“你醒了?”
男子的声音让她一惊,这才有了半分清醒,“严景!”
“你刚才打晕我干什么呀!”
别以为她睡了一觉就什么都忘记了,她这后颈还在疼着呢。
“我不打晕你,你肯走吗?”
邓景不禁摇摇头,“刚才”,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好吗。
“我肯定不愿意走了啊,琉璃今天失去了至亲弟弟,我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
一想到琉璃,长宁心中一惊。
“琉璃!”
“严景,我们赶快回去!”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如今夜你就回家去吧,明天我们再去看悉罗姑娘。”
邓景还是希望她能赶快回家,否则不知道窦府都要被他妹妹闹成什么样了。
“不行!我们必须回去!”
“你应该看得出来阿久对琉璃有多重要,他是她在这个世上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啊!他的离去,你觉得琉璃对这个世界还有生的希望吗!”
长宁的话,像风雪中的一盆大雨,狠狠淋了他一身。
他忽然想起,他带着长宁离开的时候,悉罗琉璃那毫无生机的绝望眼神。
“我们已经没有赶得及救阿久了,绝对不能不管琉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