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打听后,找到京晨晚报的地址,比起当代时报,京晨的门庭要破旧一些,位置也是在侧街的巷子里,桌椅都是一些陈旧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往里看,一览无余。
我同样打了招呼,招待我的是一位胖子,宽大的脸庞配上小巧的眼睛,显得十分滑稽,大约三十岁左右,他听了我的问题,眼角上扬,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声。
“你要九年前的报纸?”他凝视着我“这个是不能随便看的。”
“是的,您这有吗?如果有我会付钱买的。”
“嗯...应该是有的,我找找。”胖子起身往里走,报社并不大四十平米左右,只摆了四办公桌,废旧的报纸、手稿满地都是,除了眼前的胖子,没有看到其他人,小玉估计是一个快要开不下去的小报社。
胖子走到最后,眼前有一个扶梯,他摆动肥胖的身躯,顺着扶梯爬上阁楼,木头摇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有些担心扶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阁楼的木板发出脚步声,不一会,他丢下一堆报纸堆,用塑料绳子捆得十分结实,他径直从阁楼仍下来,一捆又一捆,尘土飞扬,我捂着口鼻,退后几步,他颤颤巍巍地下来,抹了把汗,笑着说“这些是尚尾最近十年的报纸,幸亏没有丢掉,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胖子用手拍了拍报社上的灰尘,用剪刀剪断袋子,拿起几张递给我。“你看吧,希望有你要找的。”
“是所有报社都在这里了吗?”我问。
“并不是所有的报社,但各大报社的报纸基本有了,只要不是什么小道消息,应该是不会错过什么的。”
“好的,麻烦你了。”
“嗯,那你看吧。”胖子坐回到椅子上,随手拿一份报纸盖在脸上,开始午休。
我看着满天的旧报纸,深吸一口气,开始搜寻。估计小玉的建议,过去十年火车发生重大事故的事件并不多,且近五年的可以暂时排除,因为离男孩现在的年龄比较接近,他不可能记不住,而只是印象模糊。
男孩不认字,蹲在一旁兀自看我已经排除的报纸堆。
找了三天,九年前的火车事故一共有三起,两起发生在同一年,另一起发生在四年后,从男孩的年龄和概率上说,前两起应该是比较符合逻辑,令人吃惊的是两起事故发生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并且是同一条线路。
阳光日报上记载,第一起事故发生九月份,位于报纸正面右下角,标题上写着“尚尾顺成号火车起火侧翻”其下小字介绍了,顺成号在途经尚尾时,车头发生侧翻后起火,造成三十五人伤亡的重大事件。
第二起事故则记载在京晨晚报上,显示十月二十一日,顺延号列车途经尚尾,车身中号车厢突然爆炸起火事件。事故原因可能是有人偷偷携带易燃物品,造成五人受伤,七十人死亡。
“两次火车都是在尚尾这一带发生的事故,是不是这个地方有问题。”我问小玉。
“有可能是轨道磨损,也有人可能是人为策划。”小玉说。
“这些都和我们没有关系吧,我只想知道她的母亲是不是在这次事故里。”
“暂时没有,我们要找到男孩的母亲,必须得问那两场事故的生还者或许报社记者也知道一些情况。”
“京晨晚报的记录人是徐志,阳光日报的就看不清了。”
“十年前的记录人不好找啊。离职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问问那个胖子吧。”我走到胖子旁边,摇醒他,拿着报纸问。“你对这两个火车事故有印象吗?”
胖子身体抖了下,猛地惊醒,撇了我一眼,缓缓回神。“怎么了?”
“这个两个火车事故。”我重复一遍。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副大框眼睛,眯着眼,抿嘴盯着报纸。“这两起九年前的火车事故,好像有一些,那时我刚进报社呢,京晨这一份就是我编写的。”
“你就是徐志记者?”
胖子摇摇头。“我姓沈名青云,字浩闲,徐志当时是我的主编,稿子是我写的,但最后挂名的却是他。”沈青云面无表情,似乎对此事已经看淡。
“那可以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吗?”
青云点头,思绪回到过去。
“那时候的京晨还算是大报社,我只是刚入报社的写手,没几天就接到火车出事的消息,一时有些伤脑筋,我马不停蹄地赶到那里,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中间的几号车厢变形又扭曲,甚至只剩几块废铁,到处散发着一股烧焦的味道。那场面,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事故原因查出来了吗?”我问。
“没有,警方推测是有人携带了爆炸气体泄露导致整个车厢引爆,造成的事故。据说因为这件事,当时的列车长和安检员都被革职了,就因为一场意外毁了前程,挺可惜的。”
如果火车爆炸的话,男孩应该也在那趟列车上,可他为什么相安无事呢?我想。
“男孩应该是隔壁车厢,只是受到了爆炸冲击,声音就像脚踢火车的好几倍,这样比较说得通。”小玉解除了我的顾虑。
“当时的伤亡名单你有记录吗?”我问沈青云。
他摇摇头。“没有,我们只报道了伤亡人数,并没有实际名单,名单当时的警方那应该有留底,你们调查这个干吗?”沈青云凝视着我,突然表情严肃,给我一种如果说谎的话,他能看穿的感觉。
“我们是想找到那个男孩的母亲。”我指着依旧翻看报纸的男孩。“他和他的母亲就是在那趟事故里失散的。”
“这样啊,真遗憾。”沈青云瞥了眼男孩,男孩始终没有抬头。“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那时候他和母亲分开的时候还小,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哦,那寻找的范围就比较大了。”
“是的,所以我们想找到当时的乘务员,或许他们知道一些内容。”
“当时车上带小孩的太多了,这恐怕很难找。”
“没办法,这或许是唯一的线索了。”
“我倒认识当时的一位乘务员。”沈青云说。
“哦,那太好了。十分感谢。”
“没什么,我对九年前的火车事故也挺感兴趣的,我以为不会再有人会调查这件事了。”沈青云微微一笑,但我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他对于火车事故似乎有着某种介怀,尽管这种感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