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带我走到某个街口,他踱步走到一位卖菜的阿婆面前,阿婆抬头看着他,露出鱼尾纹,笑着说。“小沈你又来买菜了。”
“阿婆给我装几颗西红柿吧。”沈青云淡淡地说,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阿婆迅速地装好,沈青云付钱。“对了阿婆,怎么没见到姗姗?”
阿婆的神情暗淡几分。“姗姗啊,在家休息呢。你有事找她?”
“嗯,上次她说想吃桂花酥,这不,我朋友巧好给我带了几份。”沈青云不知道何时从口袋里拿出一小提桂花酥,放到阿姨眼前,我注意到男孩两眼睛盯着桂花酥,透露着渴望。
“太客气,还麻烦你特地送来。”
“没事的,我正好顺路,那给她送过去吧。”
“好,你去吧。”
“嗯,阿婆那我先走了。”
挥手告别,沈青云告诉我姗姗是阿婆的女儿,九年前是顺延号火车的乘务员,当年采访给他提供了不少信息,但也因为那起事故,烧花了她的半边脸,阿婆和姗姗对这件事至今都难以释怀。
转过几个小道,沈青云在一家目前挥手敲门。“谁?”门内传来声音。
“姗姗,是我沈青云。”
“哦,是沈大哥啊。”门栓推开,门咯吱地开了,露出一双忧愁的丹凤眼,她脸上带着面纱,让我看不清眼睛以下的五官。
那双眼睛看了我和男孩一眼,露出警惕之色。“沈大哥,这位是?”
“哦,他是我的一位朋友,顺路陪我过来...我给带了你最喜欢的桂花酥。”沈青云递过去。
“谢谢沈大哥,又让你破费了。”那双眼睛露出欣喜的神色。“进来坐会吧。”她侧身让开。
“打扰了。”我随着沈青云走屋子,男孩跟在我后面,两眼看着姗姗,毫不掩饰他内心的好奇。
关门,姗姗倒了三杯茶糖水。
“姗姗,最近过得好吗?”沈青云在说一些客套话作铺垫。
“挺好的,谢谢你经常来看我。”
“姗姗,其实我今天是还想问下九年前的事。”
姗姗的眼色忽然冷了几分,连带着语气也变冷。“九年前?”
“是的,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沈青云指着男孩“九年前,他的母亲也在那辆列车上。”
姗姗看着男孩,我看不出她的表情。
“没关系的,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暗松口气。“您好,我想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抱着孩子的妇女。”
“当时带着孩子坐车的有好几户人家,我没有特别注意。只有有一位妇女因为肚子疼痛,需求过我的帮助,印象比较深。”姗姗认真地看了眼男孩。“还真和他有点像。”
“像吗?”我面露欣喜。
姗姗摇摇头。“不能确定,毕竟是九年前的事了。”
“能告诉下我们当时的情况吗?”我说。
“当时我负责中号车厢,离爆炸的车厢仅隔一个车号。爆炸前没有什么异常,就是一位带着小孩的妇女和说她肚子疼,让我帮她抱一会小孩,她着急上厕所。我就答应了,可反常的是她不是往就近的厕所走,而是选择后面两号车厢的厕所,因为中间是就餐车厢,所以要走两号。我以为就近的厕所有人,就去看了看,事实上没有人,我觉得她可能不知道,就没有多想。
等了将近半小时,她才回来,我把小孩还给她,她和我说了声谢谢。就这一个事,我觉得蛮奇怪的。她坐下不到十分钟,车身在尚尾这个铁路段爆炸了。
爆炸声特别响,爆炸位置就是就餐车厢的后一个车厢,大火烧到我们这里,列车紧急停止了,乘客们乱成一团,赶着下车。
我正打算下车时,发现妇女不见了,但她的孩子还在那。我急忙回去抱孩子,结果火势迅速扑上来了,像蛇一样快,情急之下,我踢开了砸开车窗跳了下去,感觉烟卡在喉咙里,喘不过气,晕倒过去了,再醒来半张脸都花了。”姗姗隔着纱布摸着左脸,眼眶发红,她在努力压制着泪水,在最好的年纪失去容貌,对于女孩来说,或许是致命的打击。
我沉默了会,等姗姗平静下来,但这似乎要许久。
“真对不起,我们又让你提起这些伤心的事。”沈青云面带歉意。
“十分抱歉。”这是小玉提醒我说的,有利于接下来的提问。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姗姗虽然这么说,但我听得出她话语还是带着芥蒂。
“那个孩子多大了?”我问。
“如果推算下来,还真和这个男孩的年纪差不多...那位妇女也是尖下巴。”
光有点像并不能说明什么,这种几率还是不能笃定事实。
“那妇女有留下什么明显的东西吗?”
“有的。”姗姗打开柜子上的抽屉,从木盒里拿出一枚翡翠镶银耳钉,形状是一枚绿色的蝴蝶,色泽温润,保存的极好,想必价格不菲。“就放在男孩的包被里,只是当年没有人注意过孩子,所以我没有告诉沈大哥,这枚耳钉我也一直保存着,或许是母女相认的重要物品,所以我一直小心保存,没有卖掉。”
“当时我只关心大事件的报道,确实对某一个人比较疏忽。”沈青云补充说。
我拿着耳钉仔细审视,另一枚一定在那位妇女手上,她多半是故意留下的。“那...那个孩子呢?”
“当时我因为脸的事,没有心思跟进,只听说后来被人领养了,我当时还有些后悔没有把耳钉交给对方。”
我把耳钉递给男孩,希望他能有些印象,他看了片刻摇摇头。
到这里视乎就很难继续下去了,时间嗝得太久,没有太多的信息,况且如果男孩的母亲在另一起火车事故里,那等于是白费功夫。
沈青云看我面露沮丧,以安慰的口吻说。“别着急,我们可以去查下谁领走了那个孩子。”
我点头,对着姗姗说“抱歉,这枚耳钉我可以带走吗?”
“可以,这九年除了你,没有其他人问这件事,或许他真的是那位妇女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