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静止,却吹落了云璃附在眼睛上的白绫,云璃感觉眼前一轻,素绫滑落在地,微弱的光线刺过来。
云璃觉得似是许久没有看到过阳光的美好,懵懂憧憬。
安夜笙和云陌没有上前,替云璃再次把白绫重新绑到眼睛上。
或许他们觉得,时候到了!
云璃慢慢的睁开眼睛,阳光刺眼让她不太适应,眼睛微微眯起,当她完全睁开的那一刻。
云陌觉得好像再次看到了母亲的眼睛,父亲说母亲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干净的,可以让所有的污秽净化,犹如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窈窕纠兮,劳心悄兮。
只有月亮才配的上母亲的高洁,而璃儿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眼睛,像极了她。
云璃一点点适应光线。
这才看清楚自己抚摸着的是块墓碑。
在清脆竹林的映衬下,这座墓碑和墓前十分干净,就如主人在世喜欢清幽一般,好像她没有死只是喜欢安静才在这里休息。
可光滑大理石面,殷红的字迹像是用血凝聚而成提醒祭拜之人,可见刻碑者用情至深,碑文上的每一个字都刚劲有力包含悲愤交加的心痛,多少年的岁月都无法抹去的深情。
爱妻云氏白楚之墓,以我之姓,冠你之名,是一个女子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云氏白楚之墓。
云璃眼睛酸涩泪水滑落,哽咽的道:“娘亲,我是璃儿。”
云陌和云璃的母亲,听听人谈起她的时候,是个惊艳绝伦的奇女子。
“璃儿。”云陌唤着她的名字。
云璃呆愣的回过头来,调皮的在心里道:这个哥哥,我见过。
云陌有点担心她,云璃带着白绫多年,从来没有掉下来过,这次在母亲墓前掉落,莫非是母亲有话提醒吗?
母亲化作清风来摘掉璃儿的面纱,是不是想说些什么?
云璃同样呆愣的回头,云陌一身白衣立于阳光下,光滑的绸子在他身上只是锦上添花。
打量这位疼爱妹妹的哥哥,少年长身而立,修长的身上穿着宽袖深色长袍,墨发及腰,只有一条发带束发,书生意气,温和的面目实在看不出这是位少纵横沙场,生死从不放在眼里的少年将军,倒如一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
再看看自己也是一身素白纱衣,轻纱罗裙上绣了大片梅花点缀,无风自起,飘逸轻盈,只看侧面或许还以为是长着一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哥哥,我在。”云璃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只闪过这一句。
短短四个字,就足以让云陌惊喜交加,妹妹从小心智不全,受人欺负,人人都以为云陌是不甘心自己的才华没落,才冲锋陷阵。
又有谁知道,所以云陌拼命的赚军功,只是让别人不敢轻视云璃,而在他的努力下,云家不会再被人轻视,璃儿也少了眼泪和委屈。
安夜笙眼里闪过一丝黯淡,云家兄妹的感情是不允许自己存在,也理所应当的无视,默默捡起那掉落的白绫。
素白如雪,不染一丝尘埃,真的和没有清醒的云璃一样,看不到一丝红尘纷扰。
他嘴角上扬含笑如初,摘掉白绫的云璃,完全可以忽视脸上的伤疤,安夜笙觉得如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云璃与云陌的气质十分相像,同样是好动的性子,不过在人前一个比一个淡然。
刚刚云璃的白绫被吹落,那双眼睛映在了安夜笙心里,还是如很多年前一样,清澈如水。
云陌上前问云璃:“璃儿,你认得我了吗?”
云璃知道不能再装傻了就道:“哥哥,璃儿的脑子好像突然清醒了。”
转过头看着墓碑,郑重跪下,眼中含泪:“母亲,璃儿不孝,这么久了才来看你。”
出自真心也包含愧疚,对真正的云璃来说,要不是母亲执意要保住自己,也不会丢了性命,对于现在的云璃来说,她丢掉性命只为保护自己的女儿,却被孟雪的灵魂抢占属于云璃的一切。
“璃儿,母亲不会怪你的,不要自责了。”
云陌始终心疼云璃怕她自责,妹妹一直心软善良,此番,不晓得是福是祸。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就这样安夜笙在心里默念着。
璃儿,你可曾怪我吗?
天下的局势怕是要变了,大厦将倾,不过时间问题,安夜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不过觉得璃儿未清醒前该是明珠蒙尘。
清醒后,翻天覆地。
璃儿,别怕,哥哥陪你。
云璃又一次跪在了云陌面前:“多谢哥哥的护佑璃儿多年。”
不管怎么说云陌护着自己,不管是孟雪还是真正的云璃,她都该谢谢他。
“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云陌问。
云璃摇头道:“哥哥,我想多陪陪娘亲,我很想她!”
她说的可怜兮兮,眼里含着刚刚哭过的泪水,显得眼睛更加清澈透亮,黑白分明,云陌不忍心拒绝:“去吧,哥哥陪你吧!”
云璃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云陌的好意:“哥哥,有客人在,怎么能怠慢?”
安夜笙一时一脸黑线,客人,是在说他吗?
就算他长得还可以,也不能被美色诱惑,她可是靠内涵,而且还有哥哥在。
媳妇,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什么时候成了客人?
未来之路,任重而道远啊,加油,少年?
安夜笙很是郁闷的做礼:“子詹,先行一步。”
云璃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要告诉安夜笙,兄弟,我俩不熟,所以那个婚约,还有待考量!
云陌担忧的看看云璃,还是和安夜笙一起离开了,留下云璃一个人在原地。
四周比进来的时候更加安静,云璃开口:“现在我也该叫你一声娘亲,不知道怎么样我就来到了这里,希望夫人你不要怪我,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保护好哥哥和父亲,同时也保护好自己。”
和你女儿的身体,有朝一日可以让我回到自己的世界。
就算那个世界荒唐,也是自己的人生,总比一直占着别人的东西要好会让她有愧疚感。
如果注定要失去,那还不如不要拥有,这样失望或许会少一些。
身后的好像有人好似满是心疼的看着她,看她在一个陌生世界里寸步难行。
深墙里,蒲公英随风而去,无论在怎样努力,还是身不由己,万千柳絮毫无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