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云陌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间阁楼面前,竹子密密麻麻参天遮住了阳光,飒飒风声让这里显得十分幽静。
这是云陌与父亲尘封的记忆和伤痛。
云陌本来是要接待安夜笙喝茶,临时改了主意。
安夜笙的眼角一沉,风吟看到自家主子眼里竟然飘过悲痛之色。
主子自小就是善于隐藏情绪,怎会让他人看出自己的伤心。
“外边等着。”安夜笙吩咐道,这里云陌定是不会让闲杂人等进。
云璃亦感同深受,觉得这里定是对哥哥十分重要的地方,她心脏处有被针刺了的感觉,就像是这里承载了关于她的一切故事。
脑海里出现几句诗,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她不知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听到门上的封条被撕开的声音,云璃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片竹林会是她的归宿。
安夜笙跟着云陌一步步走,只是片刻就收拾好情绪,随着云陌踏进这里,云陌问他:“安世子都让风吟在外面等着,可知道这是哪里?”
“不知。”这两个字重如千金吐出,抱紧了怀里的云璃,就算极力压制,云璃还是听出来他话语里的伤心,不明所以。
哥哥不是说要带安夜笙去喝茶吗?
可惜云陌沉浸在思绪里并没有察觉他情绪里的压抑,自顾自道:“因为你与苏月歌纠缠不清,本来我想你是没有资格踏进这里,而且我也不会让你玷污这里,不过刚刚你的反应,让我改变了想法。”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母亲留下的,本来母亲喜静,不喜欢有人随便进她的住处,可是母亲那么疼璃儿,一定会理解自己的用意。
云陌把云璃从安夜笙怀里接过放在地上对她笑道:“听晚晴说,璃儿前几天说想娘亲,我带你来看看娘亲好不好?”
云璃天真无邪的笑着:“哥哥可不要骗我,娘亲就在这里吗?我要见她,哥哥你就带璃儿去见娘亲好不好,璃儿想吃娘亲做的糕点,还要她亲手为璃儿扎头发,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娘亲教我哪?”
她不停缠着云陌说有关娘亲的话题,心里却暗自奇怪,云璃的娘,听下人说是风华绝代的一代佳人,因难产而死所以云璃的父亲并不喜欢云璃,一直觉得是云璃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可是云璃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失去妻子的男人而已。
安夜笙更加心疼云璃对云陌道:“云兄放心,此生我安夜笙就算是拼死也会护阿璃周全。”
云陌冷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是少说,免得日后做不到惹人笑话。”
看过太多人的海誓山盟,可是和爹娘一样痴情的却是没有几个,云陌不能怪他们言而无信,只是承诺这个东西,太轻太轻,轻的随时都可以抛到脑后,识时务而已。
在面对现实的时候,权衡利弊是本能之举,只是向现实低头了而已,没有对不起天地良心,或者本身并没有什么错,没有人逼他们非要做什么。
云陌揉了揉云璃的头发,亲昵又十分自然牵起她的手道:“走,璃儿,我带你去找娘亲,娘亲看到璃儿一定会开心。”
云璃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心里也有隐隐约约的期盼,她也很好奇,云陌的娘亲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安夜笙对于云陌的动作眉头一皱,这是他的媳妇,不能让别人碰,就是亲哥哥,也不可以。
悄无声息的拉过云璃的另一只手:“云兄就算是阿璃的兄长也不能不顾男女有别,还是子詹来吧!”
云璃心里暗自吐槽:难道你就不是男的吗?
云陌听到这话没有丝毫要松开云璃的意思:“璃儿是我带大的,还没有嫁入安家,怎么我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手?”
外人,安夜笙怎么就这么不喜欢云陌说他是云璃的外人哪?
两人谁都不让,看的风吟都尴尬了,这门,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哪?
喂,姑娘只是一个傻子而已,你们至于吗?
争论不下的结果只能让云璃自己先跑了进去,两只手又全部抓着不放,就变成了云璃拉着他俩进入,一手一个,一个女孩拉着两个大男人,颇有喜剧感的进了阁楼。
在进门那刻,安夜笙觉得没由来的安逸,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入眼的是一片苍茫的翠色,高墙院子里种了大片青竹,安夜笙第一次踏入,如置身深山里一般。
云璃站定,感受周围的气氛,脚步不再跟着自己的意志,不知不觉凭着记忆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去一个地方。
来自异时空的云璃从来是没有来过这里,却跟着身体本能反应在一处停下。
她突然感觉眼睛涩的慌,随后又有雾气上涌,颤抖伸手去抚面前的东西,感觉是块很硬石头或是碑文之类,轮廓四四方方。
有些记忆在身体里苏醒,眼前炸开,好像是这块石头的记忆吗?
云璃在这里以白绫为媒介,云璃看到了另一个人的一生。
深宅大院里,梧桐树下,扎着双辑女孩踉跄学步,走的很慢,旁边有个严肃的老者说着什么,好像很不满意又心疼又无奈。
绣阁中女孩长大了一点,还是可以隐约看到小时候的影子,性格温婉贤淑,时常低头轻笑,认真做着刺绣花样,手指不知被扎了多少次,还不肯放弃,好像那花样对她十分重要。
桃花无际女子出落的绝世无双,一只桃花簪挽发,在树下她安静执着书卷轻喃: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丛林深处,走出一位翩翩少年郎,笑意浅浅,与她共谈诗书,眼神里清澈见底,丝毫不掩饰对女子的爱慕,女子举止淡然,手里的丝帕又不知被搅了多少次。
简陋的寒舍里红烛燃尽,大大的喜字为喜庆的气氛添彩,一对新人共许余生,合卺酒,红罗帐,鸳鸯被,他们拥有彼此的一生。
这是一个人的一生,云璃想这女子最后还是十分幸福的,会有一双儿女绕膝,丈夫相伴,共享天伦之乐。
可是云璃不知道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完美幸福结束才是悲剧的开始。
人们常言:风过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