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一点红。
任云飞面向朝阳而立,通玄功在体内缓缓运转。
修习越久,任云飞越发觉得通玄功玄妙无比,不仅可以吸收天地灵气,更能吸日月精华。
此际他运转通玄功,刹时令小院中洒落的太阳光线,也微微有些扭曲。
任云飞并不全力运转,故而修炼动静也不大,兼且他有心不纳入天地灵气,只吸收太阳精华,故而小院中风平浪静,安静异常。
若非光线诡异的扭曲,不会让人察觉此际院子中有人在运功。
通玄功的神妙,令任云飞万分欣喜。
这门功法,妙用无穷,远非寻常功法能比。
只是其中好处,还需要用心感悟,方能体会。
任云飞甚至隐隐觉得,通玄功不似是人间的功法,更像是仙家神通。
不过,武道天道,本来一体,武功练至极境,便能破碎虚空,飞升天界,此乃这方世界的武学真理。
通玄功若真是上界流传的仙家功法,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
但能获此机缘,实属不易,任云飞也绝不会浪费。
何况一入先天,修炼功法便并非什么辛苦之事,相反,一旦运功,通体舒畅。
一趟运功完毕,周身畅快淋漓,比之探索女子的曲径通幽处,在玲珑曼妙的身躯上纵横驰骋,其快感犹有过之,亦令人自然而然的沉迷于修炼中。
先天合道,玄之又玄,其中有大欢乐。
但武道逆天而行,其实艰辛无比。
若修炼只是一件纯粹的快乐之事,那成为修为通天贯地的武林高手,也未免太容易了一些。
天道运行,自有其理。
先天境的磨难,别有他途。
任云飞仍在感悟,但渐渐隐隐觉得沉迷于练功之中,恐怕并非好事。
练功完毕,小荷和小花连忙过来伺候换衣。
“我出门之后,你们回房歇息,家中的事情,自然有婢女下人操劳,你们两个,就不必管了。”
两女又惊又喜,连忙谢恩。
任云飞方恋恋不舍的抽出手来,踏步离开小院。
让小荷小花呆在房中休息,实则也无异于将两人囚禁于此。
她们两个毕竟是风满楼送过来的人,任云飞对风满楼始终怀中很深的戒心。
这种戒心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自然而然的直觉。
但修为到了任云飞这般境界,所谓的直觉,所谓的心血来潮,往往都是天道示警,并非无由。
大道虽远,终有一线天机泄露,只是世人往往无缘领悟,而武功修为越高,与道越近,捕捉到那一丝天机的概率也越大。
天机玄妙不可言,往往便只是一种直觉,一次偶尔的心血来潮。
若两女真只是青楼培养出来的瘦马,应该早就习惯了做笼中雀鸟,任家这一方小院,于她们而言,亦是一方福地。
到目前为止,任云飞仍未从小荷小花身上察觉任何异常,亦未发现她们说过半句虚假之言,先天高手的气机感知下,两女任何一丝的气机变化,都逃不过任云飞的感念,按常理说,两女应该还是可信的。
然而,若是风满楼有心安排,自然不会遗漏先天高手的感知超凡,有心算计,也并非无计可破。
世间之事,有矛必有盾,武林中人才辈出,早就研究出种种对付先天高手感知的办法。
只是任何一种办法,无一不需要极高的天赋,极大的毅力,方有可能修炼成功。
任云飞离开居住的小院,缓步走进一剑居住的院子。
一剑懒洋洋的躺在一把藤椅上,晒着初升的朝阳,见到任云飞进来,也不看他,却意有所指的说道:“阴阳合欢是人间大道,顺势而为,能调节体内阴阳平衡,令阴阳交融,于武道修炼大有助益。但若是沉迷其中,则难免过头,不但无益,反而有莫大的碍处。”
想不到一剑竟然还关心自己的房事,任云飞有点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了。”
一剑嘻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儒家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我这一生,也最是贪恋那口舌之欲与漂亮女子,凡是好吃的,必定要尝之而后快。凡是漂亮女子,必然就思着要与之交欢。我苦练手中三尺剑,也只为填平心中欲念。”
看来人一旦年纪大了,就喜欢唠叨,一剑虽是用剑的大师,也不能例外。
任云飞只当没听见,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这些日子,我思着你那凝聚气血之力的一拳,细细想来,无非是身体生机旺盛,气血生生不息而已。思及自己年轻时,多有肆意妄为,不顾身体之举,难免便有了不足之处。若要养生,还须日日坚持不息,一日懈怠,千日之功,毁于一旦。”
任云飞那日硬接一剑的剑,实是将内力与心脏的气血之力融而为一,故而威力大增。
听到一剑此刻提起,任云飞有些发愣,他能打出那一拳,实是活森林心脏之力,一剑恐怕有些误会了。
任云飞笑了笑,也没有解释。
“武道艰难,后天境的武者,只需以莫大毅力,努力修练,方能持身。其中最要紧的,便是“刻苦坚持”几个字,日日磨刀,勤练不息,才是正道。先天境却截然相反,先天境武者修炼,乐趣无穷,令人自然而然的沉醉于其中。”
一剑的眼神望向朝阳蓝天,眼珠中有一尾金鱼游动,神情似有所遗憾。
“天道最是公平。先天境玄妙,其乐无穷,但一旦沉醉其中,那便会陷入痴妄之境,不仅武功修为再不得寸进,甚至有身死道消的危险。比起后天境的刻苦坚持,先天境的欲乐相吸,何止艰难百倍。”
任云飞这才明白原来先天境修炼起来乐趣无穷,实际却是潜藏着如此大的危险,不禁暗暗有些后怕。
他无人指点,还以为先天境仍如后天境一般,需要勤练不息,沉迷其中,却不想竟是误入歧途了。
“佛家的无欲无念,儒家的存天理,灭人欲,道家的清净无为,虽是大道,实际上都是取巧之道,出世入世,炼红尘而心不动,存欲而控欲,才是最最艰难之事。”
任云飞微笑着接口道:“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一剑闻言,顿时眼神一亮,转头深深地望了任云飞一脸,笑道:“能在如此年轻的年龄拥有这般高深武学修为,果然是有几分悟性的。就是这个道理。但食髓知味,欲念一起,心境难平。美食在桌,美女在床,若是不沾染,欲念还易止住,一朝食味,便再万难自制了。适可而止这四个字,说起来简简单单,却真真是世间最难以做到的。”
任云飞站起来身来,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小子受教了。”
一剑哈哈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我这就是随口说说,其实,这些大道理谁都懂,能不能做到,只在本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