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禹荛,你发什么疯?”崔锦绣被她吼得莫名其妙,还是那么难听的话,她也在思量为什么。
但是,崔锦绣也不是个忍气的,尤其是在黎禹荛面前,她蹭的从位子上站起来,也对着黎禹荛大吼,吼完又莫名的委屈,鼻子不争气的酸了,还好眼泪没有掉,所以,气势也是汹汹。
“是,我是疯了,疯了才会在铁证如山面前相信你,疯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调查!”
黎禹荛愤愤的指了指她,又将手放下,愤怒,痛心疾首的说道。
崔锦绣大致是明白了,他原来指的是那件子虚乌有的事,只是,这只耳坠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这耳坠在来静言宫之前很久,就不见了,同时也丢失了一些金银首饰,后来找是找回来了部分,但据说大多都被买到了黑市了,也就是那次,崔锦绣知道了有黑市这一说法,只是,这耳坠,怎么出现在这儿了?黑市找来的?为了找这么具有代表性的东西,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黎禹荛见她不说话,只当是默认了,更是愤怒不已,广袖之下的手骤然紧紧握起,青筋暴起,太阳穴也突突的跳动。
她认了?她默认了!他此刻可是真的冰火交融了,他愤怒,恨不得一把掐死崔锦绣,这个女人,竟敢背叛他,竟敢做出此等不耻之事,还珠胎暗结,最后差点送命!
他还悲凉,无穷无尽的悲凉席卷了他整个身体,这个女人大致是真的不再爱自己了,真的恨透了自己,才会豁出去,
做了这样的事情……
他抬步在堂屋里踱步,周身似是燃烧着怒火,此时的他看上去烦躁不已。
一屋子的奴才都缩着身子,想要去劝,可又不敢,只好不添乱,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盼着两位主子赶紧歇火吧!
“崔锦绣,你认了是不是!你终于认了,是不是!”像是在问崔锦绣,倒不如说是在给崔锦绣定罪,那般确定又质问的语气,不是定罪是什么?
“承认?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凭什么要认?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调查!若是信我,还用得着大费周折的翻来覆去的去查吗?”
崔锦绣并没有辩解,那眼里‘酝酿’已久的眼泪终于是掉下来了,没完没了的掉着,她头微微偏着,心里难受的要命,疼得要命,比昔日为了保命而做的开刀引血术还要痛上十倍,百倍还不止。
她声音哽咽而颤抖,身体也似是在颤抖着,她好想双腿一摊,就坐到地上毫不顾忌的放声大哭,把心里的悲愤和委屈都倾泻而出。
可她并没有这样做,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所以,她抬起手,擦去脸庞上的眼泪,一步一步的朝黎禹荛走去,嘴角轻轻上扬着,眼里闪着泪光,笑得苦涩凄凉,她步步紧逼,直逼黎禹荛,她嗤笑一声。
终于开口“:那么敢问陛下,要如何处置我?”
她此时带着嘲讽,丝毫没有一点点认罪伏法的态度,相反是桀骜不驯的骄傲。
‘你要如何处置我’当初废后的时候,她也如此说过,那时候也这般骄傲,也是高高昂着头颅,只是,那时候,她是凄婉,是悲伤,最后她还认命的叩首谢恩。
是啊,这回他该如何处置她?他来的时没有想,到底该如何呢?流放?诛杀?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她远离他,也并不想要她死!那么是如此关一辈子吗?
那他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要确定这件事的真伪吗?那现在呢?知道真相后,又有什么意义?自找不快,心如蚁噬。
“你最好让我死个干净。”崔锦绣见他不说话,后退几步,愤然的说道。
“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朕要将你留在身边,慢慢的折磨你!不死不休!”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张倔强又倨傲的脸,一字一顿毫不留情的说着违心的话。
崔锦绣则是一脸错愕,却也不刚示弱,她直视着他,眼里有挑衅,还有嗜血的兴奋。
这种兴奋,让黎禹荛莫名的有些心慌,却也不知这心慌是由何而生。
他轻轻一用力,就把崔锦绣甩开,而崔锦绣也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倒退了几步,最后还好扶住了桌子,才没有摔倒。
“娘娘--!”
“小姐--!”刚刚在当空气的奴才们皆是惊呼上前,神色担忧。
只是崔锦绣没有抬头,依旧弓着腰,她现在不能抬头,因为她在哭啊!她忍不住的想要哭,但是她又不想让他看到。眼泪是最懦弱的,现在这种时刻了,怎么能示弱啊?
“陛下,您消消火,莫要和我家小姐一般见识!”长福已经跪倒在黎禹荛脚下了,不断的磕头求着他,其他人也见状也纷纷下跪讨饶。
黎禹荛非但没有理会,还伸腿一脚踢在长福的肩膀上,把他踢得倒在地上,嘴角竟然出了血,可见力道是有多大。长福应声而倒,摔在地上,闷闷的哼了一声。
他打不得,不不,是舍不得打崔锦绣,还不兴教训个奴才了吗?崔锦绣这时候终是抬起头来看向他,脸上是泪痕,眼里是恨意,是轻视。
她愤愤开口道“:你对一个奴才撒气做什么?你真正想踢的人是我吧!”她顿了一下,伸手抹了一把泪,讥讽,带着嘲笑的讥讽,她理了理腰间的流苏,走近黎禹荛,挑衅而又得意道“:黎禹荛,绿帽子好戴吗?感觉怎么样?嗯?”
“娘娘!您乱说什么?这玩笑开不得啊!”芬芳急声开口,现在已经在流着眼泪了。
这话怎么能这样说呢?她怎么就不知道忍忍呢?可崔锦绣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不缓不急的开口道“:我那个奸夫呢?恩爱缠绵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呢?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供出来了?呵~~这男人的话果然是信不得的!”
黎禹荛的脸早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愤怒而跳动着,广袖里的手手也捏得越发的紧,他现在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他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把崔锦绣纤细的脖子给一下拧断,看吧,他就算此时此刻,在这种情况之下,还在想着她!她怎么就这么没有良心?
崔锦绣,你的心呢?
崔锦绣知道,此时微微颤抖着的黎禹荛,这是他极力压抑这怒火不爆发的样子。
愤怒吗?那就是相信的意思了?黎禹荛,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相信我?她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她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所有的悲伤痛楚都只是在梦境之中,真实,却只是虚镜。
梦就是梦,醒来又是繁花似锦,还是往常的日子,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醒来就好,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在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怒火中烧的黎禹荛时,才明白,这不是梦,那些刻骨的情爱,那些铭心的回忆,那些逃之夭夭,那些繁花似锦,才真正是一场梦,黎禹荛精心为她编制的梦,令她沉沦的梦,她深陷其中,不愿出来,最后出不来。再然后,害了一大家子人。
“黎禹荛~~我问你话呢?说说感觉啊!”她讥笑道,头偏向一侧,做出思考状,就这样看着黎禹荛,像是黎禹荛不回答就不罢休的样子,忽而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了,我的侍卫哥哥呢?你能不能让他见我一面?这么长时间不见,想念的紧呢?我得告诉他,我们的孩子没了啊!”
“小姐,求您别说了,明明不是这样子的不是吗?哪有什么侍卫?那些不过是有人栽赃陷害!陛下查清楚一定会还您清白的!您莫要和陛下置气了!咱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小金抓住她的裙角,哀求道,他知道崔锦绣是个好人,至少,对他们这些下等人好的不得了,她坦荡,磊落,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儿啊!
现在不过是失去了理智的置气,可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啊!她怎么就没看到,陛下也快绷不住了吗?
“黎禹荛,你不会把他杀了吧?啊?”她像是难以置信一样,直视着黎禹荛,对于小金等人的劝解置若罔闻,随着他在拉自己的裙摆。
听到这,黎禹荛的怒火是彻彻底底被点燃了,烧得他失去了理智,他一抬手,就掐住崔锦绣的脖子,眼底猩红似是染血,声音阴沉可怖,宛若地狱索命的鬼差“:不,朕没有杀他!因为朕还不削,是他自己耐不住,自缢在在狱中,死的时候,手里还拽着这只耳坠呢?真是情真意切啊!朕看了都好感动呢!”
他说着,手也在慢慢箍紧,崔锦绣已经快喘不过起来了,脸色也憋成了猪肝色,难受极了,可是她的嘴角却扬起一丝笑容,那样坦荡荡,那样无谓,连反抗都没有。
黎禹荛又接着说道“:你不是问朕什么感觉吗?现在朕正在抒发自己的感觉!”手越来越紧了,黎禹荛粗喘着气,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陛下!”秦奎也觉得情况不妙,陛下显然是失去了理智,被愤怒控制了心智了,他呼了一声,也跪了下来“:陛下,三思啊!陛下!”
“爷!不要冲动!”捷越上前拉住黎禹荛的手,也是忧心重重,他真的不希望他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后悔终生的事。
他是在意她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件事上,一向果断的人,也犹豫不决。连他这种不知情为何物的人都感觉出来了的!
黎禹荛似是被换得回过了神,终是松开了手,茫然的后退几步,看着自己刚刚掐住崔锦城脖子的手,也有些难以置信,还有深深的后怕,他刚刚真的差点就扭断了崔锦绣的脖子,他刚刚真的差点就杀了崔锦绣!
而崔锦绣摆脱束缚,却跌坐在地上,止不住的咳着嗽,条件反射的大口大口喘息着,从获新生的感觉。
他真的想要她死,就在刚刚,她只差一点就会死在他手上!她悲哀的想着,她激怒他,要的不就是这样吗?可现在怎么会那么难过?她继续喘着,咳着,喉咙也有些腥甜。
“小姐,小姐,您没事儿吧?”小金哭着问,长福和香菱已经是泣不成声,鼻涕眼泪流了一眼了。
“娘娘?你还好吧?”芬芳到底是稳重的,只是脸上也是狼狈的很,她爬行几步,来到崔锦绣身旁,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着气。自是知道现在是不能劝的了。
站定后,黎禹荛理智了不少,只是怒火却一点也不少,那个女人,生死攸关的时刻,也不肯低头,不肯求饶!
他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就砸到地上,应声而碎,哭成一团的宫人们瞬间就吓得没了声,只有低低的抽泣声。黎禹荛觉得五脏六腑都烧得快要焦掉了,他一脚踢开拦住自己跟前的凳子,他现在不能留在这儿了,他需要冷静,不然,他怕他在一个忍不住再次掐死这个女人!
“给朕好好看着她!她要是有何意外,朕要你们九族跟着陪葬!”
说完,就怒气冲冲的走来,捷越愣了一下,快步跟上。秦奎也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也五十多岁了,失了子孙根,身体本就不如常人,再加上年纪大了,这么急匆匆的跪下,真是受不了。
刚刚那种情况,更是惊出一身冷汗!他抬起手额头上的汗,对崔锦绣道“:娘娘,再怎么说,他都是陛下,他是这个天下的主啊!你要为他想想,你要理解理解他!陛下心里其实很苦,他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也不会......”
至此,他没再说下去,以崔锦绣的聪明才智,该是想得到的。说完,他也疾步追了出去!
“替他想想?他怎么就不替我想想?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引我入圈套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他发配了我父亲哥哥的时候,怎么就不替我想想?他为那根本就没有的事儿来问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的感受?凭什么要我替他想想!”
崔锦绣抬起头,对着秦奎控诉的吼道,委屈,心酸都一起涌来,猝不及防,她觉得她要奔溃了,最痛苦的是,明明站在崩溃边缘,却努力不能让自己崩溃。
行至院子里的秦奎听到这话,只是叹息着摇摇头,没有在说话,两人都这般强硬,日后,还有更多苦头要吃!哎......看天命吧!
“娘娘!”崔锦绣咳着咳着,竟咳出了血,但还好,人还是清醒着的。可香菱还是手足无措的拿丝帕去擦,那血,染在洁白的丝帕上,格外的刺眼。
“快去请御医啊!快去啊!”芬芳对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小金和长福焦急的吼道,好好的,怎么说咯血,就咯出血了呢!长福和小金听到吩咐后,恍然惊醒,连滚带爬的出了静言宫,一刻也不敢停歇,路过御花园,还撞到了在慢慢晃悠着的芸萝,也没看清来人,连连道歉,连连说着要救命后,就夺路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