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上
黎禹荛一身黑色秀金龙的朝服,十二旒冕冠,服通天冠,绛纱袍,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朗异常,剑眉下的眼睛黑的深不见底,却袒露锋芒,直逼得人不敢直视。站在祭祀台上祭天敬地时,举手投足都在流露出焕然天成的帝王霸气。他旁边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绾成了高高的牡丹髻,上戴着凤冠,九天朝凤,旁边带有金步摇,雅观美丽。身着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两支宽大的广袖旁簇拥着红得似火的牡丹,当真是红的耀眼啊,身后的拽地长袍上也绣着银凤图案,华丽无比,一袭火红色外袍、领口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喜鹊图案、裙裾则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案以宝石点缀。这件凤袍是司制房特意新做的,光是颜色就已经很吸引人了,更别说这绣工就让司制房的绣娘秀了将近半个月。一双眸子温柔的含着笑意,牡丹髻中央的的凤鸾嘴中含着一颗明珠,明珠下的束束流苏轻轻垂下,更是把那脸映的瑰丽而妩媚。鞋子是也是用金色的丝线绣的,在不大引人注意的裙下闪闪发着光。
帝后当真是般配无比,不愧为天下之楷模。
崔锦绣站在祭祀台下,看着上面的两人,心里是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的。失落,羡慕,甚至嫉妒,都是有的。她不是嫉妒那皇后之位,那些都是她不在意,更或者说,是不屑的,她要是在意这些,当初就不会嫁给他这个已有正妻的皇子,堂堂的丞相千金居然甘心当被压一头的侧妃。她在意的是他这个人啊,他曾经告诉过崔锦绣,他最爱的人儿是她,对罗芸依只是赐婚的责任,她信了,再者,罗芸依也对她出奇的好,当妹妹一样疼着,说是投缘,何不效仿娥皇女英?时不时的做这种小点心熬那种小粥啊汤啊的,偏偏她又是个贪嘴的主。
于是她信了,她是信的。
所以以前也不会说有什么想法。可是,此时的崔锦绣是真真切切得感觉到,她在羡慕甚至是嫉妒罗芸依,羡慕她可以站在他身旁受百官朝拜,看尽万里河山,他们成了这天下夫妻的典范,好一个帝后情深啊,而她,以后不管他是否把她宠上了天,她还是只是他后宫妃嫔中的一个。想着,崔锦绣轻轻偏头,不想再去看这刺目的伉俪情深。她有意无意的看着周围的宫羽建筑,有一下没一下地数着琉璃瓦砾‘一,二,三,怎么还不完啊,四。等等’她突然看见了一个人在房顶上,轻轻探出头。等等…。那个人是……崔锦绣抬脚向前迈了一步,把手抬在眉头要想看得更加真切时,那人早已消失在闪着金灿灿亮光的琉璃瓦上。‘哎,也许大概是我看错了呢,那人不是被就地正法了吗?’崔锦绣在心底这样想。
可到底是她这样想,到晚宴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一身黑色劲装,那是御前带刀侍卫的衣服,面无表情地跟在黎禹荛和罗芸依身后进来,等一下!他,他,怎么可能是侍卫,崔锦绣惊得就要叫起来了,刚刚端起酒杯的手猛然一顿,咣啷,酒撒了,杯掉在了地上,也成功吸引了一殿众人的目光,自然也包括刚进殿的两人“怎么了,阿绣,不舒服吗?”还没等她开口,罗芸依就说“莫不是今儿个太阳太毒,绣儿在太阳底下站了大半天,沾了暑气,病了吧?”满满都是关切的语气,一时间,崔锦绣也不该如何了。站起来,薇薇欠了身“谢谢陛下和姐姐的关系,妾身没什么大事,只是头有些晕乎乎的,可能是梅子酒吃多了闹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坐下吧,吃点旁的东西解解酒”而后又转身对跪了一地的人们说“大家快起来吧,今天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那些虚礼”待坐定后,又对锦绣说“你也是,都这么大的人了,遇着好吃的也不会克制着点,非要吃撑了,吃醉了才罢休!”黎禹荛看着她,眼里,语气里都充满了无奈和宠溺。她那时最吃这套,笑着称,知道了。但还是轻轻看向他身后的黑衣侍卫,那人被人盯着,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脸,“怎么,阿绣是看上朕的俊侍卫了!”
“不是,臣妾看着眼熟,不知是在哪儿见过”
“怎么可能,捷越是婪州人士,前个月才考入金翎军,薛飞调离,才把他调给朕的!”
“哦,可能是我看错了,或是记错了!”她当时是真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毕竟当时的场面换乱得不像话。
可是之后发生的种种,让她慢慢回过味来。可她还是在赌,赌他是喜欢她的,赌到最后,是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呵,从一开始就算计我,恨恨得想着,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嘶~”芝青虚弱地叫了一声,把崔锦绣拉回了现实“对不起对不起,芝青,你忍忍,我要把伤口都搽干净才行!”说着,她开始认真为芝青搽着。“小姐,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乱说话,才害得小姐挨了耳光,还要抄写佛经,呜呜呜~!”芝青用虚弱的声音呜呜哽咽着。
听得崔锦绣更是心疼起来,安慰道“:怎么会怪你呢?芝青,要怪就怪我,是我拖累了你,是我害惨了崔家,我就是个罪人,也该受些罚的,抄佛经也当真是向崔家赎罪了”芝青转过头,红肿的脸上挂着泪珠,样子有一些狼狈“:也不知道,相爷和大公子怎么样了,乌江天气比稚州冷,习不习惯,日子过得好不好……”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敲门声,是秦奎。
“崔娘娘,方便让老奴进来吗?”这秦奎是来干嘛?是来替黎禹荛问罪的吗?是还要来再打她们一顿吗?她轻轻拉过轻纱盖上裸露着背的芝青,这样的伤口是不能用厚重的被子盖的,会压着疼。
“进来吧”不咸不淡的开口,待秦公公进门,又问“公公前来不知道有何事?”秦公公并没有及时开口,而是大量着这屋子,他知道冷宫萧条,却不知道落魄到这种地步,他虽然奉命盯着这的动向,也从没进来过,先皇在的时候,身为大总管,这更是没来过,也只是叫送饭菜的宫人来向他报告,或是在远处看看,毕竟人家陛下是叫暗中盯着的。他薇薇叹了口气“:娘娘受苦了,今天的事,我听下面的人说了,芝青这丫头,也的确是没管住嘴,受了罚,还牵连了娘娘,娘娘以后得看住了她!”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两个小瓷瓶“:娘娘从前的时候,也算照顾我们这些个下人,这是治伤的金疮药,娘娘收下,好好用着!”
“秦公公这是何意?”锦绣的映像里,跟这个秦公公可没多少交情,更别说照顾过了!
“娘娘是聪明人,还用老奴点明吗?”秦公公说完,轻轻退了出去,关门前又开口道“:娘娘,有时候,有的事贵在坚持和忍!还望姑娘保重自己!”说完轻轻合上门走了,留下崔锦绣拿着两个小瓷瓶想着刚刚秦公公说的话久久发呆。
呵,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