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那几年的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我履行我的承诺,重新回到了乔丽安娜的身边,尽管我之前对她说的“一会儿”的时间很长,但我终究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并无论做什么事,我都带着她,形影不离。
我并不后悔我为之所做的一切,就算时光倒流,再次重来,让我在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那样做。
不后悔。
现在,我重新拥有了家庭,一个让我为之喜出望外的家庭——我有了一个孩子,一个七岁大的女孩儿。而我们的新家,则定居在旧帝都,当今皇太子的眼皮底下。
“怎样?课程还顺利吗?”我将我的女儿送进了这家我资助的学院,而那上下学的接送,则成了我每日必须要做的事情。比如现在,我半跪在我的女儿身边,一面帮她拿起背在后面的背包,我一面期望着她能够对我说出:学业美满之类的话题。
但事与愿违,在将身后的背包交到我的手中之后,拉着她的手,我们一面走在那回家的路上,她一脸不情愿的对我说:“很糟糕!”
我蓦地停住了脚步,面露惊愕的顿了一会儿。
“为什么?”我问她。但她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不是那种类似于霸凌之类的东西,而是......
“导师们在每次看我的时候,眼神都很怪,像是在怕我一样。”她回答我:“而且在课间,伙伴们也像是在刻意的回避我,根本就不与我交流。而且就算是我走过去,与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不敢理睬。就好像我是魔鬼似得,很快就散了。”
听到此,我顿时明白了。
我是这家学院的资助人,在学院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了他们援助,让他们度过了难关。同样,我还是当朝皇太子的人,旧时的学院讲师对我抱有感激和敬畏之心。但同时他们也害怕我,害怕惹得我不高兴,一怒之下撤掉了对他们学院的资助,惹得院长对他们下达惩罚。而新来的讲师则完全只是在害怕我。
是那种没有任何感激之心的害怕。因为他们刚来,根本不清楚我的为人和作风。他们只知道当朝的太子站在我的身后,所以避我如鬼神。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惹到了我的头上,然后某个夜晚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
因为这等事,在那段勾心斗角的时间里,我没少做过......
所以当我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他们的手下学习的时候,他们才会在我的女儿面前露出那等近乎恐惧的面容。
但我不怪他们,毕竟他们只是教书的先生,我没必要因为这等事而将他们给半夜扔到树林子里去埋掉。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大人这样做还情有可原,毕竟有畏惧。可她的同龄人呢?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也会这样做。是谁教的?
我不明白。但又却很清楚:这等现象绝对不能在持续下去。
所以当我在将我的女儿,小安娜送到马车上的时候,我对她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今天就先不陪你回去了。”
她皱起了眉头,但却没有对我说拒绝的话,只是让我快点把事情做完。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她说:“代我向你的母亲问好。”
说完,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我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离开我的视线之后,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板起面孔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说道:“告诉一下院长,就说我今晚请他吃饭。”
我的耳边顿时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回应声。
这来自我手下的黑袍人。他们做的很好,从不让我失望。每时每刻都匿形跟在我的身后保证我的安全,并毫不保留的去执行我每一次交给他们的任务。或者说: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我。
因为我现在做大了,皇太子必须要防备我。特别是当那件事发生之后,那位血蔷薇的军团长借我的手,向我身后的这位皇太子发出了警告,从那时起,他就对我采取了特别的防备。生怕我背叛他,加入那位军团长的怀抱。
虽然照理来说,他应该不会那么想,因为他知道我不傻,我必须依附在他的身边才能活下去,才有如今的这等地位。而在那名军团长的手下,我却一文不值。
这我很清楚。
但他不会这样想,或者说,他知道,但却不得不防备。所以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才会继续容忍我依附在他的手下,继续去帮他办事。
只不过......我每时每刻都要受到他的监视就是了。
晚上,我来到了宴请院长的地方,由于我们已经很熟,特别是在我每月都会给他大量教学资金,且从不过问资金去处的前提下,我们已经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在酒席间,我告诉他今天我从小安娜口中听说的事情,并问他,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件事情。
因为我不想小安娜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只能整日看到那惧怕她,或者说,惧怕她身后父亲的同学的脸色。
对此,院长很为难。
“你要清楚,学院的讲师也是人,也会害怕。虽然你对他们,对我,对这家学院都有恩这点不假,可人终究是有敬畏之心。特别是当人心中的畏惧大过敬的时候,这就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了。”
“更况且,人心隔肚皮,就算我对讲师们说明了情况,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在犯呢?”说着,院长看了我一眼:“这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实在没办法帮你。”
“那...有没有可能,小安娜换了班之后......”
没等我说完,院长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对我说:“肉就是肉,即便做成菜之后,变得五花八门,可它本质终究还是肉。”
我没在继续说下去,因为这道理我懂,可我就是不甘心这样!
酒席间一度陷入沉默,末了,终于是院长叹了一口气,先打破了这等散发着无奈的沉默。
“我试试吧。”他对我这样说:“回去之后,我亲自去挑选些年纪大,资格老的讲师来当小安娜的先生。学生那边,我也尽量去挑选,找些地方偏远,家中长辈不清楚你身家背景的人来当小安娜的同学。不过成与不成,这我就说不准了。”
“多谢院长。”说着,我连忙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银票送到他的面前。
“这是哪儿的事?”他连忙摆手,“不过是一点小事情,你我就不必这样了。”
“对院长您来说,确实是件小事,可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我坚持道:“而且最近的生意很好,我也听说,院内有栋很早之前就建立的法师塔因为年久失修,在加上近日雨水过大的关系有些塌方,所以这些钱院长您就自当是我资助院内修缮的了。”
说着,我再次将手中的银票向他面前递。
“这......”他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好吧,我就收下了。”
回到家里,我欣喜无比。我没有告诉小安娜我今天去做了什么,而是静等着她自己发觉。
不过,她要是不发觉,那就更好了。
一段时间之后,当我再次接送的时候,我发现,那曾经弥漫在小安娜脸上的抑郁之色彻底不见了。
她蹦蹦跳跳的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虽然知道是我做的,但还是感谢我。
“聪明的孩子。”拉着她的手,在一面送到马车上的时候,我一面这样想:“要是没这么聪明,或者不说的话,我会更放心的。”
“大人,”就在此时,我准备上车与小安娜一同回去的时候,一名黑袍人来到了我的身边,附耳对我言语了几句。
“今天我自己回去,”没等的我开口,小安娜就钻进了马车。
“好,”回应着,我嘱咐她说:“替我向你的母亲问好。”
得到回应之后,我抬头瞪了一眼身边的黑袍人,然后哼了一声,转身向着王府的方向走去了。
“有事要你去做。”来到皇太子的身前,他对我这样说:“城里新来了一户人家,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儿。可问题就在于,他是从京城来的。莫说仆人,就连家眷都是从半路上买来的。然后就忽然在这里定居了。”
“殿下是以为......”
“一个小人物,京城某人安排进来的爪牙,死不死的不打紧,就是身后那位不太好办......但也不太难办。”
说着,他抬起了头:“你去做就是了,有什么事儿,我给担着。不过,记得做的干净点。”
“是。”
说着,我从他的手中接过一张纸条,然后召集身边的黑袍人趁夜找上了那户人家,并直接将其给抓起来打昏,头戴黑布袋,用绳子绑起来之后,小腿绑上带锁链的铁球,沉进了城外的湖里。
事情结束之后,我以为是没什么事情的,就跟以前做的一样,事情结束,我回家休息,并对此事不闻不问。但某一天,某个人的登门拜访,让我发觉:我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