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尚不知情的威廉正坐在装满礼物的马车上焦急的等待着门房的出现。从他的脸上我看出了担忧。
“要不还是算了吧,”之前的受挫让他觉得这条路行不通,而且现在离门房进去也有一段时候了,所以他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并建议我:“我们自己干,赚的钱自己分,何必还要在拉人下水,凭空的分他一份钱?”
“而且你看,”他指着空缺已久的大门,“那门房到现在还没出现,里头的主子说不定又是一个跟那老头子一样的人物。算了吧!”
他这么劝我,但我却对此无动于衷。因为在心里我十分的清楚那礼单的分量是何等的贵重,而且我也十分的确定:只要这人看到礼单,那他就一定会见我。
凭什么?就凭他平日里乘坐的马车,身上的衣物,经常出入的巷子,以及他仆人那对待人的脸色和他们身上的穿戴我就肯定,他一定会见我。
“进去吧!”果不其然,在稍许片刻之后,门房走到了我的面前,尽管他收了我的钱,却还是摆出一副样子看我,并领我和威廉来到此间主人的书房中,对我俩说:“老爷很忙,你们先在这里候着,等什么时候老爷抽出空来,自然就会来见你们。”
说完,他走了,连句落座的话都没说。威廉对此不忿,那马车上载的礼物有多贵重,他也是知道的。但我却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他不来,是因为去验证那礼物数量的真假了。所以我安慰威廉,并宽心的等着。
果然,一段时间之后,在一群仆人的拥簇下,此间的主人摆出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用一副就好像是许久没见的亲人一样的面庞来欢迎我俩。
“欢迎,欢迎!”他热情的招呼我们入座,但转眼间,看着摆在桌上那茶水都无的空茶盏,那热情的面庞陡然消失不见。
“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东西!”他佯装温怒的样子,对着拥簇在周围的下人,以及那刚才传信的门房低声喝道:“在平日里就不见得你们手脚勤快,亏得老爷我宅心仁厚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但现在贵客临门,你们居然懒散的连茶都不上!”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这是何道理?仆大欺主吗!”
瞬间,那门房站出来,带头领着众人说道:“老爷息怒,我们立刻就去。”说完,他立马大声的呼喝仆人,催促他们赶紧上茶。
而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里有数,不发一言的任由他们去折腾。直到茶点上齐,仆人散去之后,我才跟他交谈。但在话语间,我对毒品交易的事却是只字不提,只是相互的通报姓氏,胡扯的谈天论地。
而对此他也心中有数,对我那胡扯的东西连连附和,并时不时的也说上几句。
末了,他邀请我留下,并在家中大摆筵席。而在酒宴上,我听着他谈南论北,说着那风花雪月上的事情。但在最后,等话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我用一个手指示意他。他马上心领神会的散去了席间侍候的仆人们,并得意的用他那只珠光宝气的手摸着八字胡,笑着看我。
而我则在与威廉相视一眼之后,便从口袋中拿出了“草,”递过去之后示意他抽上一口。他不解的看着手中这根造型粗劣的“东西,”并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价值能够让我花那么多的钱,买那么贵重的礼品来见他。
但当他抽完第一口,感觉到那无上的快感之后,他陶醉了。
“这真是好东西!”他这么评价:“我有生以来从未尝过这么好的东西,简直......”
看着他这幅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由衷的笑了。
我提议他与我合作,并联手贩卖这东西,但他的胃口却大的吓人,让我感到反感。
“三七分成,我七你三。”在我说出要用刀剑军火来交易这东西的时候,狐狸撤去了微笑,摆出了一张血盆大口,正等着我往里边跳。但我却没有上当,因为我清楚,拥有货源的是我,买卖交易的也是我,而在东窗事发之后,那背锅的,同样也是我!
但他的手里,却有一样我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人脉和资格。那能够保证我将刀剑给贩卖到海岛上,不受当地官员盘查的人脉,以及那保证货物道路通畅的资格!
所以我没有翻脸离开,而是跟他继续商谈。
“三七,我七你三。”我这么对他说。
“四六!”如变脸似得,他换了一张面孔。在这等问题上,他撤去了刚才那热情的面孔,摆出一副不容质疑的态度对我这么说。
“我六。”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烟卷,抽了一口之后,我头都不抬的对他这么说。
“五五,不能在低!”
“你要清楚,”抬头看着他那张目眦欲裂的脸,我对他说:“贩卖的是我,东窗事发之后,为你我上下打点,不受牵连的也是我,所以你开出的条件我不能接受。”
“可是你别忘了,我的人脉比你多,我要上下打点的钱比你想的更多!”
我被靠椅背,用无言和沉默来面对他那双半眯起来的眼睛。
“好吧!”到最后,他妥协了。或者说,他没能骗到我。“就依你,四六,我四你六。”说着,他举起酒杯,满是欢喜的与我对饮,仿佛刚才与我为钱而争吵的不是他一般。
而在分好了钱之后,他跟我商谈以后的事情该怎么做,并告诉我:“货(指军火)我可以帮你弄,但俗话还讲:亲兄弟明算账。所以我告诉你,即便这钱里面还有我的一份,但货钱我可不帮你免!你能拿多少钱,就有多少货。”
我答应了,因为我知道,在这等领域上绝非是我能管的事情。这不同于随便找家铁匠铺,买上上百把弯刀长剑就能往外送。
这东西......牵连的多着呢!
所以在我扔下了一笔钱和一大包货(大麻)之后,我回到了家里,开始为玛戈的刀剑做打算。
我拿出了三万——这将近我大半的资产——去购买那人手中的刀剑,并在专人,他的管家的陪同下,我们带着那大批的货物通过检查——其实根本没人敢检查,因为他们都认得那曲立尔部族长手下的管家——乘上金美人号,再次踏上那前往野人的海岛。
不是说我不能拿出更多的钱,而是这等利益纠纷,我实在是不敢拿出所有去跟他与虎谋皮。更况且,之前赚的钱,一部分用来购买了店铺——一座占地极大,且处于黄金阶段的店铺,和雇佣仆人,发放工资。而另一部分则填补了柯克船长那之前货物的空缺,所以我现在能拿出这么多钱,已经是着实不易了。
而再次来到岛上,玛戈这里,他看着船上的水手一箱箱往岛上抬的刀剑弓弩,惊得他嘴巴张的大大的。
“你是玛戈的朋友!从今天起,我岛上任何一家部民的大门都会为你敞开!”说着,他带我去了大麻的种植地和囤积地,并安排奴隶赶紧为我打包好囤积的货物往船上装。而看着那装满货物,吃水都快到警戒线的船,我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当晚,我们开了一个极大的庆祝宴会。
而在回去之后,贩卖,分钱,上下打点,又是好一阵的忙碌。忙的我脚不离地,根本没时间去关心乔丽安娜。
“在过几天就要入冬了。”夜间,繁星点点,我与乔丽安娜完事之后,她躺在床上对我这么说:“许多地方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下雪,要是再推迟的话,恐怕就去不了你的家乡了。”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记得大雪封路的情形,而且还有一点我比她要清楚。她身在南方,这里的降雪远远要比我那北方的家乡小,不说入冬,其实在入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那遥远的北方家乡,早就大雪封山了。
点燃一根烟,打开窗户,我赤裸着身躯趴在窗沿上,任由窗外的寒风吹到我的身上。手中的香烟泛起明亮的火光。
路不好走,一方是正在需要我,没我不行的交易,一方是对于家人的承诺,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该离开,或背弃在许久之前就对乔丽安娜许下的诺言。
香烟燃的很快,尽管我根本没抽几口,但窗外的寒风却抽的正欢——远比我抽的要欢......
“凛冬将至......”我这么想着,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关上吧,怪冷的。”披着锦缎,乔丽安娜走到我的身前劝我,并伸出手想要关上门窗。但我却伸手阻止了她。因为这寒冷正是我此时所需的。
“要不......还是不去了吧?”她缩回手,半安慰的对我说。
我转过了头,看着她那原先布满期颐,现在则有些失望的面表,以及她被窗外寒风给吹起的绸缎边角。瞬间,我扔掉了手中已经被寒风给抽完的烟蒂,关上了门窗。
“我们回去。”
说着,在她那惊喜的目光中,我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