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狄家庄内,灯火点点,照亮出一块块灯火区域,把后庄点缀成启明灯的世界似的,飘飞在庄内晃动着。
“呀,不好了,公子被护卫发现了,怎么办啊?”
怎么会这样?香荷依在窗前见护卫打着灯笼把后院照得通明,灯光下人影幢幢,对公子展开围追堵截与射击,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出声。
“噗通”
公子…狄韵跌坐在地板上无声的啜泣,若非晁小姐一把搀扶住她的腰肢,指不定会摔成在底板上受伤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表姐已对那公子情根深种了…晁小姐不知怎么的,心里酸酸的,搂着表姐的腰肢说道:“表姐念郎断肠,那牛郎飞天了,去见织女去了。
他哪有工夫搭理表姐呀,表姐还心疼你的牛郎么?不害臊…”
“啊,表妹说什么呢?谁会牛郎了?”
呀,心急失算了,浪军武艺高强,不会出事…狄韵会过味来,娇嗔着捞表妹的痒痒。
“咯咯咯,痒,表姐羞急撒泼了…”
痒死了,晁小姐一边扭着身子躲避表姐的绕指柔,一边指着琴案上的钱袋子,以及飘出香味的紫钵揭露表姐。
看来约会公子的事瞒不住表妹了,羞死人了,狄韵娇嗔着跺足坐到秀凳上,想到什么问道:“表妹,你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有,也没有。
没有打听到侍郎公子提亲的事情,但听见外祖父不停的说狄家即将光宗耀祖的话。
他老人家念叨个没完没了的,高兴的不得了。
只是他老人家言语中只字不提侍郎公子,透着蹊跷,也说不通啊?”
外祖父不会是生病了吧?晁小姐既担忧又疑惑的坐到表姐身边,心神不宁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
提亲的事不是儿戏?
既然是侍郎公子前来提亲,理应让祖父念叨侍郎公子才对,祖父怎么会对侍郎公子置之不理?
莫非这其中另有波折…狄韵自幼攻读典籍想得深远,不禁吓得花容失色。
若真是那样,公子…狄韵内心凄苦,酸疼,泪流满面的说道:“表妹,你别瞎猜了,快来尝尝这羊肉火锅的味道。
保证表妹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你吃一回今生难忘!”
“表姐的话怎么这么酸呢?想到什么了,表姐就与郎君永别了似的?
咦,好好吃哦,难怪表姐…”
表姐的命怎么这么苦?晁小姐与表姐互诉衷肠,知道表姐的心思,快刀斩乱麻的规劝表姐,突尝羊肉,入口即化,泌人心脾惊呼出声。
这时,香荷回转身来,见小云瞅着小姐闺房珠帘内闪烁出彩莲莹蕴的光辉,蹙眉不悦,走到小姐身侧,点头示意小姐,公子安全出庄了。
公子果然文武双全,狄韵凄然一笑,摆着手说道:“香荷,你也去吃点羊肉火锅。
这是公子特意送来的,都尝尝吧!
公子姓王,名军,字浪军,并不是郎君…”
“呀,那就是说表妹前日误会表姐夫了?我还以为表姐夫不知羞耻,当众放浪,是个登徒子呢?
看来表姐夫真是文武双全,又给表姐做了什么情诗了?”
真是个妙人,勾人心的…晁小姐不禁臆想翩翩,羞红了脸蛋,酸溜溜的问道。
这表妹向来直率,敢爱敢恨,只是…狄韵到不介意表妹惦念着王郎,甚至生出撮合王郎与表妹的心思。
如此一来,即便自己猜测的事情发生了,为了保名节为王朗殉情而死,也可以让表妹替自己侍奉王郎含笑离世,没有遗憾了…
可是…狄韵端详着表妹的神往的脸色,蹙眉说道:“表妹心念文公子,可不能…”
“啊,哪有?那是表妹可怜同乡,文公子家境贫寒,但他的为人勤奋好学。
让人看见了心有不忍,总想着帮他一把,可是表妹也无能为力。
这次回长安给外祖父祝寿,已经忘了这件事,表姐不提,表妹还真想不起来了呢?”
那人怎么能与浪军公子相提并论?晁小姐在心中比较,面上口是心非的娇嗔道。
表妹说谎话就脸红,狄韵没好气的点着表妹的额头说道:“表妹脸红什么呀?
这都写在脸上了,但三心二意可不是浪军所喜…”
“啊,什么呀,表姐欺负人,谁稀罕他呀?”
人家真没有对文酸儒动情吗,晁小姐心慌意乱,娇嗔着反驳,自己难道真的喜欢上浪军公子了…
……
狄家庄内的人群乱纷纷,佳人寄情乱思春,全乱到一个人身上,可惜让那个人给跑了。
“沙沙”
这回舒坦了,荷包真香,王浪军走在月华辉映下的灌木丛中,闻着手里湘绣着鸳鸯图案的荷包,撇了一眼灯火阑珊的狄家庄,转身向水湾上游的木桥挺进。
那处木桥是通往长安的必经之路,好像叫狄家桥,彰显出狄家资助修建的桥梁的意思。
狄家桥位于狄家庄以北十几里地,桁架在十几丈宽的河道上,成拱形木制桥梁。
桥宽一丈三,八骑并排行军在桥上也可以安然通过,链接着桥头两端的官道,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过这桥要翻新了,王浪军抵达桥头,看着夜幕下的狄家桥想到昨夜询问老无赖,得知侍郎公子在长安城内外无恶不作的消息,生出了惩戒他的心思,那就从这座桥入手了。
心有所思,王浪军取出背后的黄竹杆修理狄家桥。
“咔嚓,哗啦啦”
桥下斜撑桥面的木柱子碎裂落水,伴随木条、木块随波逐流,漂向东北延伸了半里地。
王浪军看着碎木材消失在眼前的水面上,再转向狄家桥一切恢复到原本的状态,狄家桥依旧还是那座桥,它对着官道,无论怎么看,这桥都没有什么毛病?
……
翌日。
一队身着红装的队伍沐浴朝阳,抬着大红礼盒、扎红花,敲锣打鼓的行走在蓝天下的官道上。
敲敲打打的,喧嚣齐天的震的狄家桥咯吱响,桥面似是受不了?
但狄家桥的异常响声,皆被队伍的吹奏敲打声掩盖了下去,没有引人注意。
队伍前方打头的是一位胖子,他骑着一头丈二的大棕马,穿红袍、扎红花、戴礼帽,趾高气扬的打马接近狄家桥南端。
“吁律律…”
兀的,大棕马人立而起。
“啊”
胖子措手不及,翻滚着摔在地上打滚惨叫着,惊得后面的人搁下礼盒跑过来救人牵马。
“少爷,您没事吧?”
这是怎么回事?家仆吓得扑倒在地上救助少爷,生怕救护少爷慢了一步就迎来了少爷的鞭挞。
哎呦,爷的腰子,胖子抽悸在青砖道上,反手给了家仆一个耳光呵斥道:“混账奴才,你怎么不提醒爷?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啊,少爷这一巴掌打得真准,把奴才的嘴都打歪了。
奴才刚才看见马腿流血了,呀,快看,桥面上竖着一块牌子…”
真特么的倒霉,就知道要挨揍,家仆捂住被少爷抽打的脸,侧眸狄家桥惊呼道。
什么?胖子一惊,龇牙咧嘴的忍着痛,在奴仆的搀扶下站起来看向狄家桥说道:“去,去看看那牌子是怎么回事?”
五个家仆应令而去。
“少爷,这路面上有木刺,木刺扎马腿上了,马負痛受惊摔伤了少爷。
少爷,不好了,那告示牌上写着:京贿拱桥、画地为牢。
肥猪入巢、倒地惨嚎。
谁也别跑、叫人小瞧。
黄金扶谣、交钱过桥。
这,这是拦路打劫…”
好大的胆子,家仆绕到茅草地上接近狄家桥的南头,瞅着桥中心竖起的牌子喊道。
这里有悍匪?在哪呢…胖子惊目四顾没有看见悍匪的影子,气得咬牙切齿的嚷嚷:“混账奴才,你们还不把道上的木刺给爷砍平了?供大队人马顺利过桥。
若是耽误了提亲的吉时,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砍,快把道上的木刺都砍了…”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奴才?家仆嚷嚷着指挥护卫砍除了道上的木刺。
道路畅通了,送礼的队伍再次开拔,行至桥上,吱嘎吱嘎响,桥梁轰隆隆塌陷下去…
“啊,救命啊…”
“这帮人不理会哥的警示牌子,你们要倒霉了……”
王浪军从桥东头的桥下的水中探头观看全景,不禁低声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