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遇见她之前,我更愿意相信日久生情,遇见她之后,我认为一见钟情的确存在。
——顾北亦
我一直以为,我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中,爸爸妈妈相亲相爱,还有个可爱乖巧的妹妹。
直到我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一直以来温柔贤惠的妈妈突然情绪崩溃,道出了我的真实身世。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我所有的快乐与幸福,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十八年前,爸爸不是我的爸爸,他和另外一个人女人生活在一起,虽然日子有些艰辛,但总归是幸福的。
那一年,顾振伟接到了一个项目,对他来说意义很大,意味着可能会咸鱼翻身,但也是那个让他后悔一生的机遇,让他认识了我的母亲——张梅。
张梅就是所谓的白富美,家里条件好,长得也好,一大堆男生追,可她对每一个追她的男生都呈不拒绝不接受的态度。
直到那次机遇,她认识了顾振伟。
顾振伟对她毫不感兴趣,并且无视她。大概是出于荒谬的征服欲,又或许是顾振伟的确有几分俊郎,自此之后,张梅对他展开了大规模的求爱。
顾振伟很明确地拒绝了张梅,也说得很清楚他已经结婚了,但对于顾振伟这种穷小子,张梅自有办法收拾他。
很快,张梅就以谈项目的理由把顾振伟约出去喝酒,轻轻松松就把他灌醉了。
可这男人还真是专情,连喝醉了都是叫的他老婆的名字,这让张梅改变了她本想趁人之危,让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只好施了点计谋让顾振伟以为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后来张梅便威胁顾振伟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不和她结婚就一尸两命。
其实顾振伟并不会单单只因为张梅怀了孩子,就抛弃自己的老婆,可张梅这种富婆,自然多的是法子收拾顾振伟这种一穷二白的男人。
接下来便是经典桥段,小三借子上位,原配身怀六甲惨被抛弃。
而我,便是张梅的一个道具,一个上位的道具,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道具。
知道这个消息的我夺门而出,这无疑对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就好比一件不太美好的东西被打碎,你不会太心痛,可要是一件美好的东西被打碎,你就会无比心痛,心痛到崩溃。
那之后,我开始更加拼命地念书,很快完成了大学学业,开始自己创业。但这还是无法让我忘记我的身世,一段时间之后,我开始玩弄感情,因为反正那些人都只是看上我的钱财。我开始见一个爱一个,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每天过着灯红酒绿的日子。
直到那天,我去B国出差,遇到了她。
她站在红绿灯前,和身侧的男生交谈着,眉眼带笑,眼眸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潭水,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亮如星辰,耀如太阳,红唇微勾,露出洁白的牙齿,眼里含着秋水,一颦一笑,勾动人心。
那一刹,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诗:“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这好像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我本身是个及其故作清高的人,讨厌人间事,巴不得生活只剩风月,但那一天开始,我突然想与她历经世俗的浪漫,庆祝每个平凡的日子。
这么多年以来,我见过的好看的女人已经数不胜数,可这一瞬间,我却被真正的惊艳到了。她身上发出的光芒,让我无视了她看向那个男生的眼神中满是爱慕。
那天之后,我开始调查她,可结果却让我无法释怀。
我一见钟情的女孩,竟然就是被我抢走了幸福的女孩,也是我名义上的妹妹。
呵,命运还真是喜欢捉弄人呢。
爱一个人可以一见钟情,可是忘掉一个人需要煎熬多少个日夜。
其实顾振伟在一年前就开始找浅栀了,只不过范围一直在Z国,自然是找不到。
我很快把浅栀的消息告诉了顾振伟,他便急着想要跟她相认,是个人都能猜到浅栀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他,但结果出乎大家的意料,她竟然来了Z国,还带着她的男朋友——许默琛。
许默琛就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时,站在她身旁的那个男人,显然,他们很幸福,所以自然就没我的什么事了。
山野千里,她是我藏在星星里的浪漫,是微弱星光,却胜过芸芸众生,无尽的温柔与风情都隐匿在皎月清晖中。
之后,我投资了她的小说所拍摄的电影,这是我第一次搞投资,目的就是为了在杀青宴上见她一眼。
她的眼睛很漂亮,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有人间烟火、四季春秋。简而言之,我很想和她在一起,可惜,她的眼里没我。
那天杀青宴,看着她挽着他的手,他搂着她的腰离开之后,我把车钥匙丢给顾北柠之后,自己一个人步行回去。
一路上,夜色很好,没了她在的星星格外美丽,有她在时,浩瀚的星空都不及她半分。月亮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我喜欢她,喜欢也没用,没用也喜欢。
爱而不得是什么感觉?就是不冷不热的清晨,浑浑噩噩地起床,漫不经心地揉着眼睛,发现屋里冷清空无一人,想起床却又缺点动力,想接着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红着眼,脑海中浮现一个人。
如果我的母亲没有做抢人老公的事,如果我不是张梅的道具,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她,然后守护她,和她一起玩耍,一起看着世间美好,她是不是也能爱上我?
但,我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忧愁,自怜,绝望。我的心又这样脆弱不堪,自己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而我爱她,就是想把她也拖进来,希望她救我。
所以,她不爱我,是对的。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
过了很久,我对她的爱慢慢消散了些许,但顾北柠和叶梓柒策划的一场绑架案,又让我再次见到了她。
当我看着她禁闭双眼,唇色苍白的躺在许默琛怀中的时候,我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让我切切实实地知道,我还喜欢着她,像故事里的泛黄桥段,半聋半哑,失了声息。
她本来全身是光,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就黯淡了,成为宇宙里的一颗尘埃。我努力回想起她全身是光的样子,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后来发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我眼里的光。
又过了好久,我收到了她婚礼的喜帖。
她结婚的时候,我西装革履地去参加了她的婚礼,去看了她穿婚纱的样子,以哥哥的名义。
这么久没见,相思好像早已放下,梦里再无她。那天再次见到她时,上帝在我耳边说:“看,这就是当初我从你身上抽走的那根肋骨,现在还给你。”
缘起,在人群中,我看见你。
缘灭,我看见你,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