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身份如此特殊,真的能与我相守吗?”无忧在心里问道,正犹豫着是否要问出口,却听见赵元朗的脚步越来越近,便没有问出口。德妃也听到了赵元朗急匆匆的脚步,转过头来看到他正一路小跑着进来了,便笑着说道:“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如此不稳重。“一边说着,一边拉他坐下,倒了杯茶给他。”你看看,额头上都是汗,难道怕我为难无忧不成?“
“母妃说笑了,我知道您不会难为她的。”赵元朗接过茶来,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微笑,可说话的语气还有些小心翼翼,看起来就像一个得到了糖果可还是担忧这糖果随时会被人抢走的孩子,让人看了不免心疼。德妃见了,心中也不是滋味,却也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帕来轻轻地擦拭着赵元朗额上的汗。
赵元朗依旧笑着,连眼角都向上微微地翘起,如悬在夜空的弦月一般。德妃见了,心下更加难受,只是扭过头去招呼门外的宫人们端了长寿面进来。“来,吃面吧”,德妃笑着端给赵元朗一碗,又端给无忧一碗,无忧连忙起身来接,德妃却笑着说道:“无忧姑娘不是外人,不必拘礼。”三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吃完了面,赵元朗和无忧起身欲向德妃告辞,德妃却看见了赵元朗腰间的玉佩,笑着问道:“这玉佩倒是眼生,不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呀?”赵元朗低头看着玉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这是无忧送给我的生辰贺礼。”德妃听了,转身对无忧笑了,说道:“元朗,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无忧姑娘说。”赵元朗听了,在原地踯躅了一会儿,有些不放心地看看无忧,又看看德妃,德妃便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难为她的。”赵元朗听了,只好出了寝殿。
无忧有些不安地跟着德妃坐下,心下想着不知德妃要跟自己说些什么,是要叮嘱自己要好好对待赵元朗,还是要历数这皇家的无情,劝自己重新思考是否要与赵元朗在一起,亦或是刚才她对自己很亲切,不过是为了做戏给赵元朗看,其实她根本就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无忧的脑中飞快地闪过种种可能,却没想到德妃只是问了一句:“无忧,你喜欢元朗吗?”
无忧听了,怔住了。她思考了很久,却也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他,只好如实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他出现以后,这时间对我而言似乎有了概念,从前我毫不关心现在是什么日子,可现在我有时会数数日子,看看离他来看我的日子还有多少天。他带着我做了许多从前没做过的事,放河灯、包饺子,还有喝苦苦的解酒汤”,无忧说着,脸上早就挂上了一丝微笑,“他出现了,我漫长的生命似乎有了些和从前不一样的体验。可这也让我很害怕,他总是会死的,我不知道他若是死了,我怕是回不到过去的我了。不仅如此,我更害怕向我爹爹一样,长长久久地陷入娘亲死去的悲伤之中。”无忧说到这里,垂下了双眼,虽然赵元朗现在还很年轻,与自己相识也不过三年多,可为什么自己已经开始害怕以后没有他的日子了呢?
无忧说罢,有些小心翼翼地抬起双眼看着德妃,德妃却只是温和地笑笑,说道:“看样子,元朗确实给你带来了一些改变呢。你莫怕,你的生命恒长,元朗也还年轻,你们还有很多时间来确认自己的心意,不必急于这一时。”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元朗这孩子,心思单纯。我不是不爱他,而是不能爱他,为了保护他,我只能硬着心肠对他冷淡。这些年来,他虽贵为皇子,可也吃了不少苦,还好他性情开朗,并不放在心上。前些日子他郑重其事地来找我,说想请你来跟我们一起吃长寿面,我听了他的话,原本十分忧心,怕你是个妖魔一类,不瞒你说,我还派了人悄悄地去各处打听关于你的事,也派了人在你的酒肆周围暗中观察。虽说派去的人都回报说并无什么异常,可我今日见了你,才真正放下心来。我虽久居深宫,可这深宫,其实是最能教会一个人看人的,这里有这世上最会做戏的人,当我能看出他们的戏法,我便能看出这世上绝大部分人的真心了。今日一见,我知道你是不会伤害元朗的,也就放心了。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不会催促你们,你们只管按着自己的心意就好。至于陛下那边,自有我去应付。元朗身份敏感,他的婚事陛下必然会深思熟虑,虽有些麻烦,但我会为你们拼尽全力去争取的。”
德妃拉着无忧的手,说了很久,最后放开了她的手,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上了年纪,不由得啰嗦起来了,还请你不要见怪。如今天色已晚了,元朗怕是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我也就不留你了。你既会这瞬移之法,以后若是得空,偶尔来看看我吧,我一个人在这宫里,也无趣的很。”无忧听了,笑着点点头答应了,起身向德妃行了个礼,便要出门。还未出门,身后又传来了德妃的声音:“无忧,谢谢你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无忧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地答道:“我也很感激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无忧出了寝殿,赵元朗早已在门口等的不耐烦了,见她出来,忙拉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急急地问道:“母妃跟你说什么了,说了这么久,她没有为难你吧?”无忧看他一脸担心,笑着答道:“没什么,不过闲聊几句,毕竟我身份特殊,她有些不放心也是正常的。你放心,没什么事,你母妃还叫我以后得了空来宫里看她呢。”赵元朗听了,这才松了口气。看看窗外天已黑透了,忙拉着无忧来到院中,有些神秘地说道:“你既送了我贺礼,我便也送你一份回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