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星子微微地闪着,无忧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孟世安冰冷的手感受着无忧掌心里的温暖,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虽没有心跳声,可却通过这有点酥麻的感觉宣示着自己的存在。许是无忧喝了太多桃花酿的感觉,孟世安只觉得这满屋尽是她带着酒香的甜美的呼吸,自己虽然早已不需要呼吸,可还是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好生奇怪,自己依然是个法力高强的恶鬼了,就算是喝上多少桃花酿也不会醉,为何只是吸了几口气,便好似微醺一般有些糊涂起来呢?
孟世安就这样在床边坐了一夜,看着无忧微微泛红的面庞,不知为何总也看不够。天上的星子不知何时悄悄地隐去了光芒,换上了太阳从远方呼地跃起,温暖的晨光从窗户洒到了床头,洒在了无忧的脸上。无忧睡得正熟,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只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然后翻身背对着阳光。孟世安不妨,握着她的手也被带了过去,随即整个人向前一扑,险些栽在无忧身上。他眼中的戾气早就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着熟睡的无忧,他只是小心地放开了自己的手,随后微微地笑了。这一次的笑容没有阴狠,也没有无奈,与窗外的春光一样,温暖和煦。
窗外的太阳越爬越高,阳光也越来越强,好在孟世安法力高强,不想一般鬼魂那样惧怕阳光。他集中法力朝着窗户一挥手,那窗户便关上了。只是如今天气和暖,阳光比冬日里强些,这窗户虽关上了,可还是有不少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无忧平日里若是心情好,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是心情不好,便施法睡上一段时日,再加上性情洒脱不拘小节,所以这房间内并无窗帘一类的装饰。孟世安瞧着熟睡的无忧,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当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孟世安这才想起昨天无忧回来的时候并未关门,本想那人若是个寻常客人,见大堂无人也就走了。可没想到那人在楼下唤了几声无忧,见无人答应,居然上楼来到了无忧的房间。来人是个年轻公子,虽然腰间只简单地佩着一把剑和一块玉佩,可看通身的气派,并不是个寻常百姓。麦色的面庞上五官俊朗坚毅,眼神纯净,看无忧躺在床上熟睡不醒便摇了摇头笑了,笑容里满是单纯的欢喜。孟世安初听那人的脚步上楼来了,本以为他不怀好意,想着现形来吓跑了他,可又怕他叫嚷起来吵醒了无忧,所以想着施法把他弄出去再说。可看那少年的神情并无恶意,反而有些他熟悉的也曾出现在他脸上的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喜欢,他的心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一般,竟然涌起了一丝酸楚。
少年见无忧睡得香甜,又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笑着轻声自言自语道:“一个姑娘家,屋子里连个帘子都没有。”一边说着一边在无忧房里寻出一匹布料,挂在了窗户上,随后又下楼到了厨房,转了一圈又出去了一会儿,然后拿着一包东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孟世安看着床上的无忧,起身欲走,可又放心不下,踯躅再三,还是坐在了床边。少年忙活了一会儿,又回到了无忧的房间,已是日上三竿了。无忧还未睡醒,少年便也坐在了她的床边。
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少年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无忧,无奈地笑了。无忧却像听到了他的肚子在叫一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慢慢坐了起来。“咦,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无忧看着眼前的二人,疑心自己还未清醒,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赵元朗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周围,说道:“什么我们呀,这里不是只有我吗?也不知你又做了什么梦,这会儿还没清醒呢。”
无忧听了他的话,又睁大眼睛看了看,孟世安早已没了踪迹,便也疑心刚才是自己还没清醒,迷迷糊糊地又好像记得自己回来的时候他明明在这里的,想来是看自己喝醉了便走了吧。昨日喝得实在有些多,无忧此时有些头痛,便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对赵元朗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呀?”赵元朗答道:“有事找你。早上来的时候看店门开着,在楼下叫了你好几声也没人答应,我有些不放心,便上来看看,没想到你竟睡得这样沉,这屋子里满是酒气,也不知你之前喝了多少,如今头痛了吧。你等等,我马上回来。”赵元朗说罢,便下了楼。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碗不知什么东西回来了。
“诺,这是我熬的解酒汤,你喝了吧。”赵元朗把碗递给了无忧。无忧接过碗,那碗解酒汤黑黑的,还散发着苦味。她皱了皱眉,又把碗递回给赵元朗说道:“不必了,这解酒汤闻起来这样苦,我才不要喝呢。我又不是常人,这头痛一会儿就好了。”赵元朗却不为所动,把碗又塞给了无忧说道:“这可是我亲自熬的,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喝了吧。”无忧看着他一脸认真,不忍拒绝,只好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将那碗解酒汤一饮而尽。“真苦,还好我平时不用喝药。”无忧皱着眉头说道,赵元朗却笑着从随身的荷包中掏出一颗小小的蜜饯递给她说道:“早知你怕苦,特意为你准备的。”无忧接过蜜饯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不知为何,那蜜饯还未入口,口中的苦味却早已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