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城墙上见过惠妃之后,无名发现自己好像出了点问题。虽说这美景美酒美人依旧,可是自己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致来了。城中的芙蓉花依旧,可如今看来却只觉得无趣;桃花酿依旧沁人心脾,可喝再多也找不到当日微醺的感觉了;见过的美人也不少,可总是下意识地把她们与惠妃相比,这一比较,便觉得她们都黯然失色了。又过了几日,无名实在觉得没趣,便又化作一只蝴蝶,飞进了皇宫。
皇宫很大,无名一边按照记忆中的味道搜索着惠妃的踪迹,一边还要留神闪躲拿着网兜和扇子扑过来的宫娥。“这么多美人,整日里无所事事,看到一只蝴蝶也要兴奋半天,真是可怜。”无名嘀咕着,一不留神差点被迎面而来的网兜兜住。他急忙在空中转了个弯,只听那拿网兜的宫娥笑道:“娘娘你看这蝴蝶真有趣,等奴婢把它捉了来给您放在罐子里。”“早知道变只蛾子好了,灰扑扑的没人注意,岂不方便。”无名心想,可想到自己好歹也是冥府之主,为了看个美人要变成虫子已经够委屈的了,若是还要变成难看的蛾子,那也太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了。无名想着,那宫娥手中的网兜却又朝他扑了过来,逼得无名只能在空中上下飞舞着躲避。
正当无名不耐烦地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宫娥时,一个清澈如山涧溪水的声音传了过来:“沛儿,难为这蝴蝶做什么,我们困在这宫里便罢了,这蝴蝶让它自由自在地飞着,总比放在罐子里强。”沛儿闻声收了网兜,无名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是当日在城墙上惊鸿一瞥的惠妃。“娘娘已经是天下女人都嫉妒的对象了,为什么还是这般的不开心呢?”沛儿噘着嘴小声嘟囔着,一溜烟跑到了惠妃身后。
无名细细打量着惠妃,她今日未戴面纱,美貌便如同这花园里的芙蓉花一般肆意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她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身姿如同在微风中摇曳的柳枝一样曼妙,一袭白裙,头上简单地插着一只玉簪,恰似那芙蓉初开之时清丽的样子。可无名不明白的是,明明是最明艳的年纪,她的眼神里却有一丝藏不住的哀愁。
就在无名打量着惠妃的同时,惠妃也打量着眼前这只蝴蝶,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竟一时有些出神。不过片刻之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沛儿吩咐了些什么,便转身走了。无名也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跟在她身后。身边的宫娥看见了,笑着说道:“娘娘你看,这蝴蝶竟跟着您呢,怕是把娘娘您当成这园子里的芙蓉花了。”惠妃闻言,转过身来,轻轻地笑了。无名看着她的笑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在他漫长的生命力,心脏似乎从未一直都与其他的器官一样,按部就班地运行,从来没有过异常,无名甚至从来没有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过它的存在。可此刻,它正以自己从没感受到的节奏跳动着,这让无名有些手足无措。身后传来了沛儿的声音:“娘娘吩咐了,以后宫里不许再捉蝴蝶了。”
惠妃笑着说道:“你听见了,以后都没人捉你了,放心去吧。”无名听了,没有飞走,而是轻轻地落在了惠妃的肩头。望着她如蝴蝶双翅一般微微颤动的睫毛,无名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随之微微颤动起来。“连这蝴蝶都为爱妃的美貌倾倒,看来以后就算在宫里,爱妃也要带上面纱,才不会吸引到这些花草虫鱼了。”一个男人戏谑道,惠妃和一众宫娥连忙行礼问安。无名看那皇帝看向惠妃的眼神满是自得,心中不屑,便拍拍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