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缘无分
几乎是仓皇而逃的，却在门口撞上了江默，凌谦还有莫平三人。
“小凡！”江默诧异，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在这里见到她。
“江默！”莫凡亦然，寻他的时候，怎么都见不着，非要在不经意的时候才能刚好遇上。
“你在这干什么？”
“她是来找你的！”程烨站在莫凡身后，恢复一副懒洋洋的痞样，浅浅笑着。
“是吗？”江默喃喃自语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程烨一眼，“正好，我也想找你，有些话想和你说。”
“和我说？”
“嗯！走吧！”他让出一条道，示意莫凡先走。
莫凡皱着眉，十分不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很自然地回头看程烨，他面无表情的深沉，让她心涩涩的。罢了，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嘛，真的该和江默好好聊聊了！
“等等，你们要去哪？说清楚！”莫平皱着眉，不高兴地跟了上去。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可是那一个身影似乎仍然鲜活地在眼前跳跃。
“晕，老兄，你该不会也对她有意思了吧？”凌谦回头望着程烨坐在桌前，低头苦思的模样。他走近正在发傻的他，忍不住开头提醒，“你们几个都是什么毛病啊？钟楷只是和她发了两星期的短信，就被莫平找去‘谈话’，好好教训了一顿，莫平对这个妹妹保护过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也这样？”
“对了，钟楷呢？”程烨状似没听见，自顾问着自己的疑问，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又去哪鬼混了吧，谁知道啊！不是啊，拜托大哥，你行行好，这么多女的你不挑，为什么要去和江默抢呢？”凌谦受不了他的顾左右而言他。
“抢？”他皱眉，非常讨厌听到这个字眼，“我没有要和谁抢？”
“最好是没有，不然影响兄弟之间感情就不好了。”凌谦说完，忍不住摇摇头，往隔壁走去，正好对上走回来的莫平，重重地又叹了一口气。。
“程烨，我要找你‘谈话’！”莫平开口直截了当地说道。
程烨失笑，凌谦这张嘴还真是准啊！“好啊，你谈吧！”别影响他吃饭就行。
“觉得我家小凡很特别吗？”莫平捡了本书，随意地放在手中翻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身后程烨喝茶的手一顿，细微挑眉，然后若有所思地点头：“是啊，是特别的！”特别的傻不愣登。
“小凡……她可能很平凡，她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优秀的，但是她身上也有很多优点，有一些地方在隐隐发光，那是别人身上找不到的。”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了，莫老兄，别再卖弄你的文学才华了。”程烨笑着打断他的话，如果不是太熟，他会以为他有恋妹情结。
“我想说，如果你不是认真的，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来招惹我们小凡。”莫平难得严肃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认真的，”程烨突然有些气恼，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他会认真，他是正常人，总有一天他也会载的。
“我只是说如果。好吧，如果你对小凡是真心的，那我不会反对，只要你好好对她，我和江默会感谢你的。”
“我不懂！”他谢谢可以理解，为什么江默也要感谢她？
“你不用懂，只要用行动就可以了。”
真是奇怪，程烨纳闷地摸不着头脑。看着紧闭的门，这些匆匆来又匆匆消失的家伙，不禁苦笑，前一刻心情还愉快地险些飘起来，现在就莫名其妙地低落。室内只剩他独自一人，空调嗡嗡地运作声此刻似隐藏了不安。
看来这顿饭还是得自己一个人吃了！他打开饭盒，里面满满的已经剥好的虾肉，鲜艳欲滴的色泽，此刻全然没有了胃口。
开学以来，莫凡终于有机会和江默坐在一起，学校的咖啡吧里，三三两两地做着几对学生，音响里正放着班得瑞的《kiss the rain》，这背景音乐太伤感，好像预示着接下来的谈话并不会太愉快。
她很不安，还觉得心虚，是因为被他撞见自己和程烨在一起吗？
偷偷地抬头，竟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表情那么认真，还透着坚决。“江默？”
他回神，失散的瞳眸慢慢恢复焦距，细微地勾起嘴角，将自己的奶精都倒在莫凡的马克杯里：“我记得，你都是喜欢加两份奶一份糖的，是吧？”
他还记得？只单单这一句话，魔法般地解开了她所有的不安，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老家院子里，她，哥哥，还有江默在院子的樱桃树下玩耍，一直到他们十五岁猛地拔高，嗓门变粗，一直到她偷偷和妈妈出去买内衣，一直到樱桃树红了一年又一年，终于长到了她的窗台前。
“我记得，有一次我让莫平爬树给我摘樱桃吃，结果摔下来骨折，我吓得直哭，你就骗大人说两人爬树比赛摔下来，被你妈妈揍得好惨。”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那些童年的回忆纯洁美好，是他最最珍贵的收藏。“还有一次，我们一边去湖边玩耍，结果一起掉进河里，被大人们关在房间里一天不让出去，莫平就拿着钓鱼竿从窗台给我们送吃的！”
“还有还有，那一次哥哥去追隔壁班的女生，结果那女生跑到教室门口，大声对着你说喜欢你，后来你和哥哥还打了一架，两个人鼻青脸肿地不敢回家，害我找到晚上十点才回家，那天我们三个人第一次一起被揍。”
“呵呵，过去真好，可惜我妈……”
“哪有那么多好可惜的，”莫凡打断他的话，“已经发生的事，是因为它是必须要发生的，是注定的，那就不是可惜，不是遗憾。”
“小凡！”江默看着眼前的女孩，真的觉得她长大了。
“如果一直拥有着，就不会有机会体会到它的珍贵。江默，我们三个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对吧？”
“阿姨还好吗？”江默移开视线，转移了话题。
“我妈妈？很好啊，每天上班下班，应酬多的不得了，我天天都能看到她笑，或许妈妈适合这样的生活。”
“阿姨一直很能干的，和小凡一样呢！”
“我？”她惊愕地看着他，然后愉快地笑开，“对啊，我也很能干！”
“考这个专业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你以前可是说过最讨厌数字了。”
“可我想和你们在一起嘛！”只要她认为值得，那算什么苦呢？看到江默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握着马克杯的手忽然一阵发抖，她又说错了什么吗？
“江默，我说了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阿姨的错！如果它发生了，那都是注定的。不要影响到我们的感情好不好？”
看到他一如既往的沉默，莫凡无奈地叹气：“好吧，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不想看到我，那一定要直接告诉我。”别用这种无声的方式让她难过，真的很伤人。
江默缓缓地抬头，注视这张深刻进记忆的脸：“如果我妈妈没有嫁给你爸爸，我们是不是有可能会在一起？”他的声音平和安详，这个他深深喜欢的女孩，他想把所有快乐和悲伤都与之分享的女孩，结果却成了自己的妹妹。
“这假设很无聊耶！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虽然我还是很喜欢江默！”莫凡笑着挥挥手，忍不住红了眼睛，但是却仍不给彼此留一点后路，如果该结束，那就勇敢地结束。
喜欢的男孩子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哥哥，多年前她不知道失眠了多少夜，哭了多少夜。
“不要为了心里愧疚而不理我，我们换种方式，像亲人一样相互关怀，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也许吧……”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静止了，他没有沮丧，神态安然，他知道她会这么说的，也做好了准备。
“江默现在喜欢的人是林雨初吗？”她努力笑着缓和气氛，再次转移话题。
这一次，他的沉默没有唤住她的脚步，莫凡站起身，心情前所未有的明朗，不想打扰他的世界：“如果江默喜欢人家，一定要去追哦，莫平可不是省油的的灯，你知道的，他最不缺的就是毅力。”
“我对她没这个意思！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好好考虑程烨，他真的很优秀，看的出来，你也不是没感觉。”
“我会的！”她回过头嫣然一笑，然后毫不留恋地推门而出。
江默坐在位置上，看着奶白色的马克杯，渐渐没有了热气，心中酸涩无比。小凡，你可知道，之所以你会这么洒脱，是因为在你心里，我已经不再是第一位的了。
他把手伸进马克杯沾湿手指，在木桌上无意识地划着，许久才悻悻然地抬起头，笑着站起身走出咖啡厅。
木质桌上，赫然写满了一桌的“幸福”，“幸福”，“幸福”！
莫凡一个人心不在焉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很暗了，那些高高低低的树，在黄色路灯下忽明忽暗，构成一种遥远的不真实感。
路的那一头，熟悉的伟岸身影坚定地立于夜色中，嘴角微微上扬，眼波里平静地透出幽暗光芒。
他似意识到什么，轻轻抬头，那一刻，相互的对视有如触电。
这会是爱吗？莫凡轻轻在心里问着自己。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可是她不确定，这是爱吗？
“我等你好一会了！”他的笑容虚无，清瘦的脸颊看起来已很疲惫。
“有什么事吗？”满身的烟味浓烈地飘到她鼻尖间，她不开心地皱着眉。
“有……我觉得有必要当面和你说！”他低头，看她柔柔的发丝垂于肩上，在黑色的夜里，像网一样缠住了他的心，“小凡，真的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
四周很静，莫凡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似有若无的情愫又悄悄在心里发芽，既然不想她喜欢他又为什么还要做朋友呢？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清瘦的下巴开始冒出青色的胡渣，他脸颊左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得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眼角开始有一些细小的纹路，每一次微笑时它会慢慢蔓延到鬓角……
什么时候起，这些梦中片段的细节悄悄变得如此清晰，形成一个具体的原型。程烨……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你笑什么？”他不再挑眉，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畏怯。
“没事啦！白天……白天忘了和你说‘生日快乐’！”她手足无措，小小声地说着，心里忐忑不安。
“谢谢！”他微笑，很想问她和江默怎么样了？可是又想到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在关心她呢，“你还没有回答，真的连朋友都不想和我做？”如果她的回答是点头，那么他们也许真的没有缘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动心，却连做朋友都不可能……
莫凡摇摇头，主动伸手伸进他的口袋，将半包烟捏在手中：“先戒烟，不然没得商量！”
他一愣，好久才缓过神来，闪烁的眼神中透着欣喜地稚气。
她没有拒绝他。做朋友吗？
是朋友……也总比什么都不是要好！
这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心里，好乱，好乱，好乱。莫凡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和他当朋友，她想了好几天，仍然怎么想都想不通。
学校人事物那么多，新鲜的趣味的，可是最后过滤净化进入脑子的只有与“程烨”两字有关的事情。听说前几日，他和教授出去考察了，听说上学期的设计比赛又拿了大奖，听说医学系的才女对他有意思……
听说听说，所有的听说都是围绕他的。
依依说，有时候一个人越排拒一样东西，就会越不由自主地去关注他，受他吸引而不自知。依依说，当做什么事的时候，总会想起另一个人，频率甚至超过了自己，那便是喜欢了。是这样吗？她真的如他所说的喜欢上他了吗？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依依凑到她面前，趁机伸手打了她的头一下。
莫凡撇撇嘴，伸手推开她：“没什么。”
“胡说！”依依神经质地一笑，搬过椅子坐在莫凡旁边，神经兮兮，“那你告诉我，刚才失神那么久，是在想谁？”
“想你个大头鬼，再这样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我就不理你了！”她有点心虚，走到衣柜前拿出运动服，愣愣地站在那拨弄着拉链。
依依笑呵呵地吐吐舌头：“好吧，那我说正经的。那天学长生日你为什么没来，我们在KTV狂欢了一个通宵。”
“上个星期六？”那天真的是他生日？“那天我有点事。”
“是啊，和江默一起出去了吧！你们倒开心了，可是学长从头到尾坐在角落里喝酒，更郁闷的是大家唱到一半发现主角不见了，他竟然放我们鸽子，不知道一个人溜去哪了，真是奇怪得很。后来我总结了，原因大多数是出在你身上，你们怎么了小凡。”
“依依，你不了解……”原来那天晚上他放了那么多人鸽子来找她。
“我不了解你可以让我了解啊！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喜欢程烨还是江默？”
“你在讲什么啊？”莫凡哭笑不得地看着依依，“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怎样？小凡，你真的需要把事情说清楚了，不然大家都对你有误解了。”
“什么意思？”她不懂。
依依叹气，拉着她的手：“你先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喜欢程烨还是江默？”
莫凡低垂着头，不知道怎么说。
“小凡，喜欢他或他，很简单吧。只是一道选择题，你有必要想这么久吗？”
是啊，她也曾经以为喜欢不喜欢只是一道选择题，它只有是或不是两种答案，可是现在却完全不是这样。
“是不需要想这么久，可是，有没有可能我谁都不喜欢呢？”
“什么意思？你喜欢钟楷？拜托小姐，我可不同意啊！”那个花心大萝卜。
莫凡笑：“那好，我和你说了，可以先暂时保密吗？”
“啥？还需要保密？”依依很纳闷，“好吧，你先说说看，到底什么事，让我很好奇啊！”
于是莫凡耐心地将莫平，自己还有江默之间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个遍。
“不会吧，拍电影啊！江默变成你哥哥了？”
“生活本来就是一部电影。”莫凡苦笑。
“所以你现在想喜欢也不能喜欢喽！既然这样，那更好解决了，考虑一下程烨吧！”
“为什么你们都要把我和他凑成对啊？”她很纳闷。
“小凡，说实话哦，你觉得程烨怎么样？”依依认真地问道。
“不怎么样！”莫凡实话实说，对他的印象确实不怎么好，那锐利又高深莫测的眼神总是让她很不安。
“不怎么样？这怎么可能啊，你不觉得他气度非凡吗？”依依瞪大眼，不敢置信有人会对程式病毒免疫。
“我倒觉得他是自命不凡。”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不觉得他的举止很不驯很潇洒吗？”
“拜托，这叫做轻佻无礼好不好！”莫凡直翻白眼。
“你不觉得他的眼神很睿智很迷人吗？”
“小姐，拜托你醒醒，也许他是没睡醒或者是深度散光呢？”
“啊，天啊！”依依忍无可忍地大叫，“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你一点都不觉得我们程烨学长好吗？”
“我一点都不觉得我们程烨学长哪里好？”
“啊，天啊！”她二度长叹，“你怎么可以侮辱我心目中犹如天神一般高大的学长呢！”
“是吗？那还真是他的荣幸，我还是头一次这么侮辱人！”莫凡嗤之以鼻，“那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邋里邋遢，又莫名其妙的男人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崇拜的？”
“你胡说，学长高大健康，温和友善，乐观开朗，俊朗有型，又超有才华的，最重要的他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男人。”
“你是不是小学还没毕业啊，还犯花痴？高大健康，温和友善，乐观开朗，俊朗有型，又超有才华的是我们莫平和江默好不好？”
“你看你看，我就说嘛！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的会以为你喜欢的是江默呢！”依依抓住她的把柄，哇哇大叫。
“别胡说啊你！”
“我是说真的啦！你们俩看起来有些暧昧呐，小凡你要和程烨解释清楚的啊，不然他要误会的！”
“有什么好误会的！我和江默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为什么要去和那个家伙解释？”真是奇怪了，他们又没什么关系。
“你要是没有那意思，我也不会叫你这么做啊！说实话，那个雨天，为什么不是和江默一起回来，而是程烨呢？”
“那……那是因为江默没有出现啊！”
“所以，没有江默，程烨也可以喽？”
“胡说，江默是江默，程烨是程烨，他们是不同的，怎么可以相提并论，你说的好像我应该把程烨当成后备似的！”
“呵，还说你不喜欢，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就急着替他辩解。”
“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近来频频失神，非常不正常哦！小凡，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程烨’两个字呢，只有你自己看不见。”
“不可能。”她反射性地用力摇头，用力过猛反倒显得心虚。
“不可能？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何况你只是喜欢上一个人？”
莫凡沉默着，心情郁闷，换好运动服，将手机扔在桌上，心不在焉的说着：“我出去走走。”
运动应该是最能发泄的方式了，不想一直困在和他有关的思绪里。
有些东西难道真的在不知不觉地变质吗？
依依无声地叹口气，看来他们还有的磨了！
下午三点钟的校园，很安静，阳光早早没了身影，天气变得阴沉，足球场外的塑胶跑道上三三两两几个人。
她才跑两圈，豆大的雨就降下来了。
操场早已空荡荡的，莫凡迅速地跑到树底下，但见雨势太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咬咬牙，她向着上次和江默聊过天的咖啡吧跑去。
纵是下雨，咖啡吧里仍然顾客满座，独立的小空间格局很私密，但是不影响视觉效果。莫凡在一架矮式秋千上坐了下来，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里面形形色色的人。还好还好，坐着欣赏欣赏雨也不错。
几何形的喷泉水池被大雨溅得水晕点点，巨大的雨幕将外界隔成了灰白色，寒流怕是要来了吧！
她搓搓手臂，惊觉一身的寒意，转头无聊地观察着咖啡吧内。角落的位置上，两位同学在温习功课，很用功；隔壁则是一男一女在讨论什么，很激烈；再来是一对中年夫妇，像是大学老师，正在交谈些什么，哈哈大笑；在另一边的角落，那是一个打扮十分优雅，看起来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眉宇紧皱似乎正急着解释什么，在看到对面的人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她的眼眶蓄着泪水，着急地想抓住他，却又被他甩开。
这下莫凡总算看清楚，这个神情冰冷，十分不懂礼貌的家伙是谁了。
真是阴魂不散啊！她无奈地叹口气，真不知道他们俩是撞了什么邪，走到哪都能撞在一起。平日潇洒，无所谓的恣意模样此刻消失彻底，他的语气凶狠，眼神凌厉，连相隔这么远她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怒气。
这个女人是他母亲吗？
她看起来很伤心，几秒的真情流露之后，收拾起脸上多余的表情，优雅地离开了座位。
莫凡转回头来，再次将视线投向远处的足球场。她知道自己正在陷进去，似乎越克制越会去想他，到底她是要顺其自然还是否认到底？好烦……真的好烦……
许久许久，直到她回过神，发现眼前出现一双很大号的球鞋，一抬头正对上程烨探究的眼神，她心偷跳了一拍，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你怎么会在这？”低沉的嗓音有种让人畅透心脾的舒适，他挨着她坐下，轻轻一晃，秋千顺着用力的方向荡了起来，莫凡双脚离地，靠他的力道前后摇晃起来。
怎么？他在是笑话她腿短吗？
“我在躲雨！”她伸长脚，故意和他唱反调似的，踩着地面硬是让秋千停了下来。
“躲雨？”他沉吟片刻，看着她的眼神分外清明，“那怎么不进去呢，外面多冷，你看你衣服又湿了。”
“我……就是喜欢在外面吹吹风，欣赏欣赏雨景！”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当然不能告诉她，是因为他在里面她才不想进去的，“你放心，不该看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什么叫不该看的，我又没有准备杀人灭口。”他好笑地看她，这丫头还真是笨，他还什么都没问她自个儿就招了。
“那难说了！你刚刚的表情可吓人了！”她仰着小巧下巴，表情夸张作恐惧状，“我发誓，我不是有意撞见的。”
“我说了我不介意。”他再次声明。
话是这么说，但是撞见他的隐私似乎犯了她的大忌，他们明明应该保持朋友的距离。
“你等我一下。”他交代了一声，起身离开，不多时又折了回来，手上多了一把伞。他扬扬手，笑得温和，“走吧！”
谁说只有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她偷偷想着，有意识地跟上他的步伐。已经不是第一次送她回去了，对于他，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逞强的必要了，因为他对自己的性格脾气一清二楚。可是他呢，除了他的父母，她其实对他一无所知。
想着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莫凡疑惑的抬头，看他温煦的笑看着她：“鞋带松了！”
然后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替她绑着松开的鞋带。
这……她瑟缩了一下，俏脸不争气地染上了羞红。
“好了！”抬起头，那似装了水的炙热眼神，让她的脑子像是烟花一样绽放了绚丽的光芒。虽然心中太多烦扰的事，但是两人之间的这种安谧让她前所未有的舒坦，他们就这么静静漫步在雨雾中，言语在此刻显得多余，她的心头浮上一阵又一阵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