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但一行人还是出发去了上羊岭。
掘墓起棺,尸身已腐烂发臭,味道实在令人作呕,但在场的均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血肉腐尸见惯,各个脸色也未见异常。
仵作年事已高,动作迟缓,章承站立于苏晟远身边,如果真是莫岚,如此这般让人死后都不得安生,那样苏将军会更加自责。可他见苏晟远面无表情,却也能看见双颌用力咬紧的紧绷,他亦是害怕的,这样的苏晟远让章承不敢将心里的话讲出口,便默默的站着。
大半个时辰之后,仵作才巍巍颤颤的放下手中用来解剖的刀,恭敬有加的在苏晟远面前行了礼,说道:“禀将军,死者为十三四岁女子,致命伤为腰间刀伤,血尽而亡,身上烧伤严重,可背部皮肉完好,应该是死后躺在地上,而后才被大火烧伤。”
仵作话一说完,苏晟远才松了一口气:“果然。”
然后喊了一声:“楚阳。”
语闭,暗影随至。
“将军。”
“告诉轻影,十日内,将莫岚给我找出来。也给和风带句话,让他也一起找。”苏晟远吩咐道。
“是。”楚阳领命,又消失的无踪影。
章承问道:“将军如何打算?”
苏晟远已恢复往日清冷神色,只是眉目之间多了份笃定,开口说道:“这宁禹交战数年,该有一个了断了。”
十万北靖大军压境,常年驻守在禹宁边境,禹国多次犯境,北靖大军大多以守为攻,从不曾挑起过征战。虽苏家世代武将,征战沙场,但苏晟远并不愿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他知道一旦大规模的进攻,不管宁国还是禹国,都将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他不愿朝廷纷争,所以心甘情愿的来着边陲之地,这样一来,不会有百官弹劾他功高盖主,也少了来自皇家与宰相的猜忌。
可现在,一切都有了变数。
他要去寻她,可他又不能擅自离开驻地太久,这样会被宰相抓住把柄。
虽苏家世代忠烈,但是也知晓养兵自保,可稍有不慎,将万劫不复。所以他一点把柄都不能让人拿捏在手。
他要名正言顺的离开这里,便只能大胜而归,边境一旦安宁,他便可堂而皇之的班师回朝,做京都城内闲散的北靖世子,那时,他要去哪,都无人可干涉。
他给轻影十个时日,也便给自己十个时日。
章承会意,便说道:“那我先回营中整顿。”
苏晟远却加以阻止,说道:“不急,你先回凉城调用军备。今日乘着天黑,我先去禹军驻地,会会王一致。。”
此时天色已暗,苏晟远看站立于一旁的仵作,便对一旁的随从说道:“你们先送先生回城。”
掘开的墓地已再次被黄土掩埋,苏晟远将丢弃于一旁的木牌捡起,端详这上面的字,然后内力一起,木屑飞落,那还看得出半点原来的样子。
苏晟远独身一人,轻提长剑,消失于一片暮色之中。上羊岭依旧飘雪冰冷,显得犹为宁静,任谁都不知道,这上羊岭将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