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安看了苏七一眼，掩盖着几缕花白头发的额头上，那深深的沟壑突然微微舒展了些：“你确实挺聪明，不过未免有些自以为是。”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猜对了一部分。我确实见过他，虽然当时他也戴着面具。你们这些孩子里，有一个是他当着我的面掳走的……这件案子一直困扰着我，但却绝对不会成为他威胁我的条件。事实上，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苏七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李建安挥了挥手，道：“就这个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的顾问身份，我暂时不会因为小吴的案子而把你撤销，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眼看苏七没有回答，李建安也不以为意：“条件就是，所有案件的进度，你都必须及时向警方汇报，包括查找这个人的案子。所有的一切，你都不得对警队有丝毫隐瞒，否则，我随时会撤销你的顾问身份。”
苏七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李建安咬了咬牙，有些失神地看向了窗外的月夜，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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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天凯一直站在门外。当他看到苏七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时，他扔掉了手里的烟，迎上来道：“怎么样？李局那个老顽固，没有为难你吧？”
苏七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道：“有三件案子，跟深港中学有关，时间跨度最远到了二十几年前。这些案子的记录还能找得到吗？”
陆天凯怔了怔，旋即恍然道：“你说的是那三个灵异故事吗？”
苏七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陆天凯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待他发问，便笑着道：“晓琪那丫头，刚上高一没几天，一回来就都跟我讲过了。那些案子，唔，门卫死的那个案子我记得我是有参与的，其它两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有来深港市。走吧，咱们去查查看。”
陆天凯带着苏七来到了档案室，档案室的值班警员依照陆天凯的吩咐，找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那三份沾满了灰尘的档案。
回到陆天凯的办公室，苏七没有先看档案，而是要求先看老门卫DV拍下的画面。这个画面被保存在了技术队的资料库里。
陆天凯将资料调了出来，边打开边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想看这三个案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苏七摇头道：“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实话告诉你，我的身份是零号从很久以前就安排好的，我觉得他让我进深港中学读书，肯定有他的目的。或许，这些案子很可能成为线索。”
陆天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此时，画面也正好开始了播放。
老门卫的命案确切的发生时间，是在2009年的冬天。当时他使用的DV是怂恿他去610和九楼的学生借给他的。这个DV在当时来说也属于比较老旧的型号了，因此画面像素并不高。再加上老门卫并非专业摄影人士，当时还喝了酒，所以整个画面晃动得十分厉害。
两人静静地看着，直到老门卫进入了610以后，画面才逐渐稳定下来。
电脑音箱传出了老门卫紧张急促的呼吸声，此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当手电筒的微弱光芒对准阳台的时候，那个白影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画面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一声惊恐的低呼声传了出来。
“这个，我们事后去查探过了。学生宿舍的厕所在阳台的左边，是一个铝合金的门。你仔细看，对面楼的楼顶有个挺亮的探照灯，只要厕所门没关，而且正巧对着这个灯的话，阳台这边的玻璃门上就会出现一个淡淡的白影。”
苏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他看到画面远处的小小亮光开始，就猜测到了这个可能性，但身处其中，早已死去多时的老门卫可不是这么想的。
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显示出了他心里的恐惧。不论他之前喝了多少酒，经过这么一吓，恐怕也已经被吓清醒了。
离开610后，画面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扭曲晃动的画面，让人什么也看不清，唯一清晰的，只有老门卫下楼梯时那粗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还有，DV电量过低的细微提示声。
来到教师楼下，老门卫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是一栋九十年代建成的楼，楼道在当时还没有换成感应式电灯，因此，如果不去找到墙壁上的开关的话，深夜的楼道将完全处于漆黑一片的状态。
老门卫似乎没有来过这里，并不知道墙壁上有电灯开关，也或许他仰赖手中的手电筒，并不打算开灯，也或许他只是不想因为开灯引起楼里教师们的注意，毕竟他是为了跟学生打赌这样的幼稚理由，才会在深夜悄悄进来这里的。不管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开灯，只是顺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朝楼上爬去。
画面依旧剧烈晃动着。来到七楼的时候，苏七突然眉头一皱，露出了侧耳倾听的表情。
“沙沙沙……”
微弱的沙沙声夹杂在老门卫粗重的呼吸和脚步声中，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可能留意到。
这是什么声音？
“咔嚓……”
关门的声音！
尽管十分微弱，但苏七还是听出来了！
刚才的沙沙声，难道是有人刻意压低脚步挪动的声音？
当时的老门卫似乎没有留意到这细微的声音。他已经爬到了八楼半，再上去半层，就是传说中的九楼了。
就在此刻，他就像传闻中的那样，停下了脚步，喘着粗气，没有再往上爬去。
过了好片刻。
“你们这班兔崽子，没什么好可怕的，老子明天就让你们看看，老子都拍到些什么！”
老门卫粗重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画面开始晃动。他朝那最后的半层楼梯爬上去了。
苏七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似乎想从这抖动的画面当中看出什么来。
老门卫在门口站了片刻。901的木门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黑漆漆的防盗门。
手电微弱的光芒在屋里晃动着，里面黑漆漆一片，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就像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尽管看不清是什么，但想来，应该是被焚烧过的家具残骸。
老门卫伸出手去，把门推开了，画面就在此时陷入了黑暗。
“就这样了。我们事后也去过901，地上都是灰烬，除了火灾后进入现场勘查的人员的旧脚印外，也就只有老门卫的了。根据脚印显示，他在客厅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陆天凯扭过头，看着苏七道。
“这事没那么简单。”
苏七不顾露出错愕神色的陆天凯，若有所思道：“当时，还有别人在那里。”
陆天凯沉吟片刻，再次播放了DV内容，在苏七的提醒下，他终于勉强听到了那细微的沙沙声和关门声。
“唔……我听到了。但这声音实在太小了，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王队打来的。
“老陆，山南别墅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你快带人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