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生、任丽霞和任丽慰围在一起吃饭。杨大夫已经走了,于白露还在那发疯,她使劲儿踢一脚身边的椅子,骂道:“什么破医院那,吗的?什么叫老年人正常出现的一些小毛病?还在一般的医院住几天院打点针就没事了。没事我上你这来干啥,啊,我闲的?等有事来,等有事来都晚了,人都死了个屁的了。在那给我他妈扔大个呢,装啥呀,有什么他妈了不起的,不就会看个病嘛。本事大的人我见的多了去了,没一个像他们这么牛逼的!”
老于头下地把门关上:“行了,你!明天我出院!多大回事儿啊,骂骂咧咧,你不嫌磕碜?这的大夫我看挺好,就你不知足!(指任长生和老韦头)当地大夫都给判死刑了,大夫都能救活,你还说人家大夫不好?”
任丽慰把一杯矿泉水倒在三个饭碗里,和大姐任丽霞一起庆祝任长生再生:“咱爸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逃过来了,这个生日过的多有意义。大姐,爸,来咱们三个撞一个。”
短信提醒,任丽慰打开短信给任长生看。婷婷在短信里写道:祝姥爷生日快乐!
在医院过生日,任丽霞想起小时候的事儿问任长生:“爸,我记着小慰好像也在医院过过一回生日,那是我们几岁的时候?”
任长生夹一口菜:“小慰六岁,你九岁。当时你妈把你不也带医院去了,咱四口人一起过的。”
任丽霞记忆中模糊的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但任丽慰那时候太小,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人就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就如任丽慰说的,这叫反哺!如果任长生和李连芝在孩子们小的时候不对孩子们那么好,不那么付出,就没有今天孩子们对老人的回报。如果老人一味的付出,儿女们只知道索取也未必是现在这个结果。任丽霞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在王尧身上教育的失误。
婷婷给任长生发完祝福短信,忙给王尧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大哥在姥爷过生日的时候能给姥爷一个祝福,结果她发现大哥王尧不但看到自己的短信不回,在家里大人最困难的时候,竟有闲心去夜店狂欢。婷婷生气地把姥姥病故,姥爷病危,任丽慰带任长生去北海医院治病,任丽霞在渤海丢了三万救命钱的事儿一股脑都告诉了王尧。
王尧和任丽慰一样原来一直没经历过什么事儿,婷婷在电话里说的这些,王尧只是在电视里看过,没想到这些竟发生在自己家里,听说这些王尧给吓住了,当即给任丽霞打了电话。
接到王尧的电话,正给任长生的过生日的任丽霞什么也没说,但她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家里的事儿自己瞒着王尧,凭什么婷婷要对王尧说?
晚上刚走出32病区,任丽霞劈头盖脸地说起婷婷的不是:“你说你家那个大欠妈!咱家的事儿,我紧瞒着紧瞒着,她到底还是告诉我家王尧了!哪有你家孩子这么欠的啊!
听任丽霞这么说,任丽慰笑了,她觉得婷婷这么做没什么不妥:“婷婷本意肯定不是想告诉王尧妈没,爸住院和你丢钱的事儿。她肯定是想告诉王尧爸过生日这事,想让王尧给爸打个电话!”
“爸过生日婷婷也不应该告诉王尧,告诉他干啥呀,一个过生日!咱俩给爸过就得了呗,非得差王尧一个电话?你说!”
看任丽霞这么说,刚刚还不在乎的任丽慰不让了:“大姐,王尧在爸身边长大。爸过生日,王尧给爸打个电话还不应该吗?你想没想过,这不是爸差不差一个电话的事儿,是王尧心里有没有他姥爷的问题!一个人你要是不打小给他养成心里装着别人的习惯,长大了他心里谁也没有,只能有他自己!自私的孩子是怎么培养出来的,都是像你这样培养出来的,你别看你不自私!别人看不着,我你还没看到。妈惯我,还没像你惯王尧那样使劲儿惯着呢,结果呢,等我明白过来妈都没了,后悔药上哪买去?成天看不惯我,反过来你这样惯着你儿子!”
王尧打电话来说要来北海看任长生,任丽霞又急了:“看着没有,王尧非要来北海医院看爸来。惹祸了吧?”
王尧来到北京,见到任丽霞的面劈头盖脸把妈妈数落一通。今生今世没和姥姥见上最后一面,王尧和婷婷一样都特别伤心。
看王尧这么难过,任丽霞忙跟王尧解释:“王尧,妈是怕耽误你学习才没告诉你的,妈也是为你好!”
王尧伤心地抹着眼泪:“耽误能耽误多些呀,学习落下了过后能补。看不着我姥最后一面能补吗?没见我姥我肯定得后悔一辈子!”
看任丽霞劝不好王尧,任丽慰过来帮忙:“过去的事儿咱就不提了,提了还伤心。王尧,你记住,以后不管你咋忙,逢年过节或是你姥爷、你妈你爸过生日的时候,你想着给他们打个电话问候一声。课本上不是说吗‘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虽说这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可往往许多善举都是从小事开始的。你姥活着的时候,老姨做的就不好,你可别步老姨后尘!对你好对你有恩的人,你得知恩图报!
刘玉环的脑出血已经控制住了,大旺和敏南去车站准备回去工作了。已经走了的大旺突然回来了,还把赵照给带回来了。不止是赵照,还有刘悦悦的母亲。刘悦悦的母亲进门就给刘玉环跪下来,千恩万谢的。原来刘悦悦父亲和母亲在零工市场蹲活的时候接了一个扒墙的活,结果干活时不小心刘悦悦父亲的脚被砸伤了。医院建议断指只能去省里大医院治,连海治不了。刘悦悦手里的钱全用在该蔬菜大棚上了,临时又没地方串换钱,情急之下想到赵照说过他姥姥刚得了一笔占地款。大笔钱赵照也是没胆量动的,可是刘悦悦发誓说,如果将来还不起这笔钱,赵照要是娶她,就不要彩礼了,拿这钱做彩礼。如果赵照不帮忙,她就去卖身救父。刘悦悦话都说到这份上,赵照觉得再不帮忙就说不过去了,可是又怕姥姥和妈妈知道怪罪,赵照还是不敢动这笔钱,知道刘悦悦给赵照写了欠条赵照才敢动钱。要说刘玉环藏钱的地,赵照小时候就知道,那时候赵照小,刘玉环也不怎么背着他。等大聊刘玉环想背,赵照早都清楚她会把钱藏哪了。。
大夫说阳光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了,但此时的阳光妈妈一天都坚持不了了。只在医院陪阳光一会儿,阳光妈妈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阳光爸爸把妻子搀扶回旅馆。让阳光妈妈躺在床上。怕阳光一个人在医院里有什么闪失,阳光妈妈坚持撵丈夫走。此时阳光爸爸为了难。走了放心不下妻子,不走又放心不下医院里的儿子。没办法阳光爸爸只好找宝贝奶奶,让她帮忙照顾妻子,自己返回医院照顾儿子!
乔大夫回国连休息都没有休息,第二天就出诊了。得知乔大夫回国,宝贝奶奶把阳光妈妈托付给任丽慰,一家三口欢天喜地的去医院找乔大夫去看病。
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来了乔大夫回国,乔大夫给宝贝一家带来的并不是令人满意的结果。乔大夫正在看宝贝的检查资料,宝贝爸爸和奶奶守候在一边。宝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夫。
宝贝爸爸试探地问道:“大夫,我孩子的病怎么样?”
乔大夫皱着眉头:“你孩子的情况不是很好。”
宝贝爸爸心都快跳出来了:“上次挂你的诊,您不是说现在这个病能根治吗?”宝贝爸爸仔细观察着乔大夫脸上任何细小的变化。
“能根治是能根治,可你孩子的肺血管发育很差,不适合行根治手术。”听乔大夫这么说宝贝奶奶当即跪下:“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孙儿,你一定要救救他。他很懂事的,真的很懂事的。不行你把我肺子上的血管剌下来给他。我舍得,我不怕疼,为了我孙儿我什么都舍得。我求求你了大夫!”
扶起宝贝奶奶,乔大夫让他们先别激动,听自己把话说完。
全家人奋斗了八年,好不容易凑够三十万,可得到的确是这样一个结果,此时宝贝奶奶已经蒙了,她不顾一切地央求着乔大夫:“大夫,你要是不救他,全国就没第二个人可以救他了。我孙儿的命可全靠您了,大夫!”
乔大夫让宝贝奶奶弄得急出汗来。宝贝奶奶根本容不得乔大夫说话,见此情景,宝贝朝奶奶和爸爸吼道:“你们都别说了行不行!”
宝贝话一出口,宝贝奶奶和爸爸立刻不言语了。
乔大夫抹着头上的汗,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肺血管发育不好不能行根治手术,但我们还可以行姑息手术。待患者肺血管发育好后我们再行根治术。”
乔大夫这么一说,宝贝奶奶又看到了希望,黯淡的眼神又开始发亮:“照你这么说,我孙子还有救?”
听乔大夫说姑息手术并不能改变患者心脏本身的畸形,但可改善肺血流,促进肺血管的发育,减轻症状,使患儿存活并为将来做根治性手术创造条件。宝贝奶奶高兴的当即爽快地答应:“行行行,只要能让我孙儿活着,你想怎么着都行!”
得知宝贝要想行根治手术需要等到二十来岁。这还得要看他肺血管发育程度。要是患者肺血管还发育不好手术能不能做还很难说。宝贝爸爸抱头痛哭起来:“过去想治没钱,现在国家给补贴有钱了却根治不了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把孩子给耽误了!宝贝,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呀!”
宝贝一直冷冷地观察着屋里发生的一切,大人们的对话宝贝已经听明白了,可他并没有任何反应,看爸爸哭成泪人,宝贝倒比爸爸冷静,他拍拍爸爸的腿:“你哭有什么用!又不解决问题!”
乔大夫把宝贝爸爸扶起来:“别难过啊,这不是你耽误不耽误的问题。是医学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先住院行姑息术吧。暂时先缓解一下孩子的血液循环。等孩子二十来岁的时候,要是肺血管发育的好咱再行根治术了。假设肺血管发育还不好,依现在医学发展的这么迅猛,没准那时就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你说是不是?”宝贝奶奶没听明白乔大夫的话,以为宝贝到二十来岁的时候就一定能根治了。乔大夫笑着给宝贝奶奶解释:“这我保证不了,到时候得看情况。我只是说假设。去住院吧,有床位马上就给你们手术!”
阳光妈妈因为身体问题没能去医院陪阳光。没看到妈妈,阳光有些失落。阳光爸爸谎称妻子有病怕传染给阳光,跟阳光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任长生治好病要回家了,婷婷别提有多高兴。一高兴婷婷忘乎所以,上课的时候竟然跟同桌王艳说话,结果被老师逮个正着。
王老师把婷婷和王艳两人叫起来,问他们为什么要说话,都说了什么。在老师的严厉追问下,王艳只好把婷婷跟她说话的内容如实告诉班主任。
一听王艳说江婷婷将来想当医生,全班同学一片哗然。有人说江婷婷脑袋是不是有毛病了?她忘了前些日子二医院里那个病人是怎么死的了;也有人说当大夫有什么好,不好好给人看病还死人;还有些同学不解前两天江婷婷还说打死都不当医生呢,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最可恨的是有一个同学竟然说江婷婷肯定是听说当医生灰色收入多,才想当医生的!
自己的理想竟然被人玷污,婷婷急了使劲儿喊了一嗓子:“闭嘴。我不是听当医生灰色收入多我才要当医生的。我是看北海的医生把我姥爷从死亡线上就过来,我才有这个想法的!”
王老师站在讲台上:“同学们,同学们,肃静,肃静!现在好多同学都不想当医生,既然今天大家提到了这个话题。那咱们就让江婷婷说说她为什么突然有了想当医生的想法。江婷婷,你把你的想法跟同学们说说。
老师和同学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婷婷的身上。
婷婷站起来扫视一下整个教室:“前些日子我脖子疼,我妈带我去医院看病,给我看病的大夫告诉我,我这个病只能养,只要不累着就没事儿了。我妈坚持拍片子,大夫也没同意。大夫说拍片子也是这个结果,多余花这个钱。我觉得给我看病的这个大夫挺为患者着想的,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唯利是图的大夫;还有我姥爷在咱这二医院门诊看病,发现我姥爷病重,硬劝我姥爷住院的那个王大夫,她也是好医生。按理说大夫都应该像着大夫,可王大夫听说我姥爷在住院部的情况后,了解自己医院医疗水平的她,冒着得罪院长和循环科主任的风险,建议我妈带我姥爷去大医院治病;还有和我们非亲非故的北海医院的大夫们,他们知道我姥爷病因不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看病当天就收我姥爷住院。梁主任还亲自给我姥爷做检查。这样的大夫们你能说他们不好吗,你能说他们救死扶伤是为了灰色收入吗?如果没有这些真正以救治患者生命为天职的医生们,那么我姥爷,还那些来自全国各地被判了死刑的危重患者们。他们还有救治的希望吗?正是这些耿直善良的白衣天使,他们用自己的勤劳和正义挽救了千千万万条人命,让千千万万个家庭远离失去亲人的痛苦!同学们,你们有许多人像我以前一样,不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如今我经历了这种失去亲人的痛,所以我才更知道生命的可贵。我们不能因为医生这个行业被道德品质败坏的一些人玷污,就误解和扭曲医生这个神圣的职业!同学们,我要告诉你们,当大夫真的很好,他不是一般的好。如果有一天学医的人多了,那时我们地方医院里,也有许多像北海医院那样高精尖的大夫在为百姓治病救人,你们说我们的亲人得了疑难杂症还用得着跑去北海医院吗,还会有人被误诊而死吗,还会有医患矛盾吗?我想当医生,是因为他们救了我亲人的命。我不是为了灰色收入。我说完了!”婷婷擦着脸上的汗坐下。
老师和同学们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