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生气跑回屋打开电视,看了一会觉得声音小想找遥控器把声音调大些,遥控器没找到把床底下的盆子弄响了。响声惊着了躺在床上打盹的阳光妈妈,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惊恐地喊道:“阳光!”
阳光妈妈的喊声吓着了在卫生间里解手解了一半的阳光爸爸。他提着裤子火箭似的窜出卫生间跑回房间。过于突然卫生间的门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阳光家这么一折腾,患有严重先天性心脏病的宝贝承受不了了。他扔下书忙用手捂住耳朵,如冰凌一样寒冷的眼神瞬间射向206室的方向。宝贝奶奶翻身继续躺着却无动于衷。
发现阳光没事是一场虚惊,阳光妈妈瘫软在床上,用埋怨的眼神瞅着阳光。阳光爸爸把小题大做的阳光妈妈又训斥一顿。
一点小事爸爸妈妈竟如此夸张,阳光接受不了跑下楼。
宝贝冷冷的关注着走廊里发生的一切,待阳光一家三口先后跑出去,宝贝抱着毛绒兔子跟了出去眼神依旧是冷冷的。走几步宝贝蹲一会儿,蹲一会儿然后再走几步再蹲下。宝贝奶奶坐起来依着床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有些发黑的白墙发呆。宝贝来到楼口,看到瘦小的阳光爸爸正吃力的把犯病瘫软的阳光抱到楼下小花园的椅子上。阳光妈妈在一旁不停的叫着阳光的名字。
夜已经很深了,旅馆里的人们相续睡去。父亲虽然白天没有犯病,任丽慰还是担心白天累了一天的父亲晚上心脏病再次发作。十点钟任丽霞发来信息要她勤观察父亲,不能有任何马虎。这一宿很奇怪任长生心脏一点都没疼。
北京的黑夜似乎很短,让人煎熬的白昼却那么漫长。还不待任丽慰睡着,走廊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才早上四点,隔壁206房间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阳光爸爸穿好衣服小声嘱咐阳光妈妈:“阳光醒了就去,别太晚了。”嘱咐完阳光妈妈,阳光爸爸不放心又把阳光妈妈装钱的裤子塞在阳光妈妈的被窝里:“搁好了,这是大事儿!”
凌晨四点对于北京北海医院来说就是白天,大门外来了好几百号人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他们或站着,或坐小板凳,有的干脆躺在地上的。偶尔有票贩子在人群里小声地叫卖着专家号。人们只是好奇地打听一下价格,却没人真正想买三百块钱一张的专家号。
人这么多完全出乎阳光爸爸意料。他手掐一百五十号顺序号,按照大致的方位找着自己的位置。有人误以为他要加塞,两人差点打起来。旁边的患者家属告诉阳光爸爸,到时间往里放人的时候,维持秩序的警察不会看站排的先后,而是要按顺序号往里放人。二百以里的号基本都能挂上专家诊,听旁边的人这么解释阳光爸爸心里有了底。
随着移动门上时钟指针指向五点,医院保安和公安执勤人员捋顺顺序号,漫长的等待已经结束。焦急的人们终于在核实身份和顺序号后陆续的排成队伍,去迎接下一轮比这还要漫长的等待。
挂号大厅里其实面积也不小,可是突然间涌入好几百号人,空间立刻变得狭小起来,人挤着人,人挨着人。刚开始人们还能整齐地排在各自的队伍里,时间一长许多人经受不住长期站立,人们用各种办法来对付这漫长的等待。长跑医院的知道事先拿个小板凳坐着歇息,没经验的有直接坐到地上的,还有垫着报纸坐的,有些人干脆脱鞋坐在鞋上也不管脚臭不臭。有些讲究的人则走到靠墙的位置依墙休息。这样的状态没维持多久,熬不住有些人开始用小板凳和报纸代替本人的办法站位,人则跑到一边去偷懒。
阳光爸爸坐在一只鞋上。不停地来回晃荡着坐得生疼的屁股。他不敢离开,怕一不小心再出什么乱子耽误了儿子看病。这个位置是他儿子阳光生的希望。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从外面过来,挤在阳光爸爸前面坐在一个站位的报纸上。阳光爸爸往后让让。阳光爸爸后面的一个中年妇女见老爷子加塞进来,气得一嗓门子喊了起来:“哎,我说老爷子你怎么跑那坐着去了!”老爷子一说这是自己的位置,那个妇女更加生气:“来了站个位就走了,那还算你位置啊?大家伙都在这辛辛苦苦的排着呢,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要都像你这样随便的话那我们别挂专家号了,都给你留着吧!医院你家包了吧!”
老爷子也是起大早辛苦排队排出来的号,听妇女这么一说当然不服气:“你那叫什么话,我站不住出去活动活动腿还不行?我发现你这人岁数不大怎么这么霸道呢?”
中年妇女腾的一下站起来,瞅那架势再吵几句就有可能去打那个老爷子:“你说谁霸道呢,是你霸道还是我霸道?你站不住你上后面排着去别在前边呀。你知道一个专家号多些人惦记呢。你误多些人事你不知道?”
老爷子气得浑身哆嗦:“我按规矩领顺序号,我起大早来排队,我跟队伍进来排到这,我怎么就碍着你了,你说我怎么就碍着你了?”妇女找空隙落脚准备去打那个老爷子,保安跑过来把二人拉开。见保安过来,二人异口同声地说:“他(她)不讲理!”
大厅里等得心烦意乱的不止老爷子和那个中年妇女,其他的人也开始烦躁起来。人们发着各种各样的牢骚,腚坐出茧子,腿站得麻筋,甚至有些人还骂了娘,但没一个人肯离开,这里承载着她们亲人生的希望,承载着她们家庭的幸福。
七点整,人群一阵骚乱。随着保安和警察的介入,每排队伍都规规矩矩起来。警察从排头开始一个个验证着患者和家属的身份证号和挂号的顺序号。
任丽慰和任长生虽然从网上挂了加号,但父女两也没有睡懒觉,刚开始挂号,任丽慰带着父亲就赶到了医院。看见满屋子等着挂号的人,任丽慰很庆幸自己从网上挂了专家号省去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