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只所以来到这间酒馆,目的不过是为了探听一下快刀帮的消息,看常风是如何处理的,通过这位半醉刀客的一席话,对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些,若是再深入探寻,恐怕就不是此人所能知道的了。
小刀最后自饮了一杯酒,便站起身来,跟已斜躺在凳上刀客拱手告辞,刀客只是象征性地举了举手,嘴里已是含糊不清,也不知说了什么。不过小刀对此已不再关心,只叫来店里的小二,将自己及刀客的酒钱一并结了,拉了刘平与陈决出了昏暗的酒馆。
来到巷子里的时候,刘平才低声道:“常风只所以将快刀帮的集中地设在安州城南的骆家村,是因为那儿是常风的地盘,说是一个村子,其实不过住着三五户人家,是一个三面环山的所在,据说,许多年前,常风便出了银子将村子里的宅子、地一并买了下来,新建了宅子,将村里的几户人家并了过来,让他们帮打理些杂事,按月发例钱,那几户村民倒了乐意,所以,如今这骆家村,准确地说,已经不再姓骆,而是姓常了。”
“那么,依表哥所说,常风的那些神秘的义子,应该也是安置在那儿?”小刀问道。
刘平想了想:“是不是都在那儿,我倒不清楚,但一定是常风义子的据点之一。”
“你跟了常风三年,莫非都没去过那儿?”
“他虽收了我为义子,但并不信任我,所以,我一度摸不透他只所以将我收为义子的原因。”
正说话间,三人已出了巷子口,来到街面上,正行走间,一个人紧跟着凑上身来,冲小刀低声道:“魏公子请小刀公子老地方叙话。”说罢,便一个转身,反方向离开了。
小刀笑了笑,停下脚步,冲刘平与陈决道:“带你们去一个清静的地方。”
“传话之人,应该是魏应派来的吧?”刘平已经有所预知。
“正是。”小刀回道。
陈决也停了下来:“看这传话之人如此神秘,只怕魏应要见的是你,不是我们,我与刘兄跟去,只怕多有不便吧?”
“只随我去便是,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小刀笑道。
刘平却犹豫道:“仇家之子,还是不见为好。”
小刀看了看他:“我也知道他是仇家之子,但若是要对付常风,此人却是第一个我们可以用得上的。便是我去,也不是要与他攀交情,而是利用。”
刘平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又何秘拘泥于这些小节。”
三人还是一起,穿过主街,进入东侧的巷中,小刀虽只从陆羽茶庄的位置过去一次,但凭着他敏锐的判断与直觉,还是在密麻曲折的小巷中,很快便找到了魏应那座临河的别院。
魏应早早在门口等了,见到小刀三人近前,忙拱手施礼,将三人让到院内,便是对刘平似乎也客气了许多。
几日未至,发现竟有了不少的变化。
一是院中多了些假山花树之类的,吸引不少的粉蝶飞舞,隐隐散着淡淡的花香。
二是原本在一角的楼梯,被取消了,上楼的位置被改到正厅的位置,楼梯也不像往常那般陡峭,在厅中右上起势,中间折了一折,再通到二楼的厅堂位。
楼上伸到河面上的小轩又往外放大了许多,特别是朝向河面位,伸出了一个大大的露台,有些类似于茶庄的凉亭外的木台,显得更加空阔开敞。
今众人惊讶的是,小轩之中摆着一张古琴,琴案边席地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陆羽茶庄弹琴的女子:指韵。
小刀因为听闻魏应前几日说过此事,倒不觉得什么;刘平对此不是特别关心,很快便不再注意,改而四下打量周边的风光起来;只有陈决站在面向轩阁的位置,迈不开步子,嘴张得像咬了个苹果在口。
小刀与刘平二人随着魏应从轩中穿过,才发现,茶案被移到外挑的露台上。
说是露台,其实上面有飞檐盖顶,倒可以挡些风雨。不过此时,显然不需要,因为风和日丽,正是在室外感受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茶案用了一个宽大的低案,案周显然不再适合摆放椅子,改成了几块软垫,颇有些魏晋之风。
三人习地面坐后,才发现陈决还在小轩的那边呆呆地立着,定定地看着闷头调弦的指韵。
“陈兄——”身为主人的魏应冲着陈决招呼了一声。
陈决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声抬脚,经过小轩中指韵身边的时候,步子明显慢了许多,走过之后,仍忍不住回头去看。
“指韵姑娘为何会在这儿?”陈决还会落坐,便盯着魏应问了起来。
小刀笑了笑,替魏应接过话来:“魏兄要咱们以后改到这儿喝茶,这指韵姑娘的琴声,则是最好的伴茶之物,自然便将她延请了过来。”
陈决看了眼小刀,有些不大相信,又转向魏应,直直地盯着。
魏应一边泡茶,一边抬眼看了看他,冲他微微点头,算是认下。
“只是今日请了过来,还是——”
“以后,指韵姑娘都会在这儿拂琴。”魏应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若是这样——”陈决顿了顿,看向小刀:“咱们以后就必要再去陆羽茶庄喝茶了,还是这儿好,视野开阔,高台悬于河上,别有一番洞天。”
“而且这儿,还不需要付茶钱。”小刀率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笑道。
陈决兴奋道:“这样便更好了!”
“还有件事,不妨告诉陈兄,这指韵姑娘,以后不仅在这儿弹琴,还将搬来此处长住。”魏应微笑道。
陈决眨了眨眼,突然拱手道:“魏兄,若是有空余的房间,不妨也匀上一间给小弟,我在常风那儿,只能与小刀兄弟挤在一间,太过憋屈。”
“这个——”魏应一时不好应允,转而看向小刀。
小刀却盯着陈决笑道:“陈兄,你就不要添乱了,这处院落上下不过四间房,既然魏兄已允给了指韵姑娘,你若再住进来,孤男寡女,怎会方便,只怕到时指韵姑娘听说此事,便不会搬进来了。”
陈决低头想了想:“也是,那我还是将就着与你共处一室吧。”
“陈决若是想见指韵姑娘,只需常来常往便是。”魏应端起茶杯,放在鼻下闻香,一边冲陈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