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洼山山麓,一众林立的工棚开始修建,四处满是杂乱的木制独轮车和各式铁匠作坊用品,老铁匠王石黢黑的脸上满是油光,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蔓延不断的人群。
上千个个身着褐色统一制服的苦役正在源源不断的自老洼山山腹,一处叫剑坪峰的山头用背篓往山下搬运着铁矿石,按照阳翟城太守府的谕令,这些南阳叛军需要服五年的苦役才能被放出去。
叛军首领赵慈正哈着腰搬运着矿石,只是眼神之中不时还有丝丝阴鸷的神色一闪而过,四周的军士看管过于严格,每隔五十步就有一个全副武装的颍川军步卒站岗,山脚下还有一支五十人队的颍川军精锐骑兵,种种逃跑的方案不断在心头闪过,又不断被自己推翻...
东面的山涧中,袁绍正憋屈的看着吕绍手下的人把载着冯青和几个女眷的马车牵走,却又不敢有丝毫异动,眼前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正持刀立于自己身前。
“袁绍,我无意伤害与你,只是这冯青与我早已是两情相悦,我吕绍身为一个男人不得不夺回去,你回去吧。”
李成收回锋锐的马槊,一众随从都被押走,只是眼前未曾留有丝毫盘缠,距离汝南还有数百里的路程,这一行,要自己孤身一人去...
看着远去的吕绍一行人,袁绍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咬咬牙看着眼前的低矮山峦。
剑坪峰下,监守自己的颍川军甲士似乎有了一些骚动,不少颍川军交头接耳之后兴冲冲的往山下小跑而去。
模模糊糊之间,赵慈似乎听见了“吕绍...巡查...夸奖”之类的话语。
山上的监视甲士的密度开始快速降低,由五十步一人迅速变成了近乎两百步才有一个甲士监视,就是在场的这些甲士也是心不在焉,神游物外的。
趁着最近的两个甲士相互喊话之际,赵慈背着背篓接近了山路旁的密林,小心的放下背篓,紧了紧身上小心存着的几个窝头,猫着身子钻进了老洼山深处。
等到颍川军甲士发现地上多了一只背篓时,已经全然不见赵慈的身影。
赵慈拨开眼前的一处荆棘丛,目光灼灼的看着山外,再跨过眼前的这座矮山,应该就能出了这处山脉了,不由得加快脚步,正走着,就看见不远处的一块裸露在山泉间的大石头上呆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
看样子不是寻常人家,赵慈暗自动了心思,要是自己贸贸然走出深山,在外边也难以立足,自己的南阳势力范围还不知道有没有被朝廷征剿,及时能不能跟这个人套个近乎...
想到这里,赵慈肃了肃身上的衣襟,拱手高声问道:
“未请教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为什么在这里枯坐?”
袁绍原本正在这里坐着寻思着后续该怎么找回今天被吕绍夺走的这个面子,猛然间听见一声高声呼喊也是吓了一跳,抬头看着眼前这人。
一身的褐色衣服,看样子也就是个普通百姓,只是胸前写着两个大字,袁绍目光开始收敛,灼灼的看着赵慈的衣襟上“颍川”的两个字。
“你是颍川吕绍的人?”
袁绍已经是咬牙切齿,恨恨的问着赵慈。
赵慈一愣,顺着袁绍的目光也看见了自己身前的两个字,笑了笑,点了点头,他想到这时要是承认自己是吕绍的部下,借助颍川军的威名没准能够和这位贵公子攀上关系。
“我要杀了你!!!”袁绍已经是近乎失去理智,猛然拔出腰间镶嵌了玉石的宝剑,直直的刺向赵慈。
赵慈眼见的一柄利剑刺来,乎乎的就往乱石堆里四处闪避,身上的褐衣瞬间被割裂开,剑锋顺势划破了几处外皮。
赵慈心里边也很不服气,心里想我是好声好气和你打招呼,上来就拔剑相向算什么意思?伸手捡起一块杂石,丢向袁绍,砸的袁绍脸上一个青肿,两人在这老洼山的外围你一剑我一石头的互相对打起来......
老洼山山麓地带,颍川军步军甲士结成一个方阵正等待太守吕绍的检阅,这也是吕绍想向冯青展示一下颍川军的威势,但最近的新汲还远在百里外,只能就近安排老洼山的步卒守卫了。
颍川军步卒军士们都是一脸兴奋,这些步军军士大都是最近一年新成立的,和颍川军骑兵兵源来自虎牢关吕家庄不同,这些步卒大多是由颍川郡内的十七城中的良善百姓中选拔而成。
大家都对这位二十来岁的颍川太守慕名久已,十几岁能从一个普通百人军屯长一步步凭借战功官任一方太守,这早已经是无数颍川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和目标。
步卒向来是难以直接跟随太守身边作战的,有太守大人亲自检阅的机会,每个老洼山步卒守卫都是不由自主的拔高了胸脯,高昂着下颌,一脸骄傲的接受吕绍的巡视。
自己现在也是威名赫赫的颍川军一员了,自己现在也能接受太守巡查了!
吕绍脸色如常,一脸淡定的从步卒守卫方阵面前走过,这批兵源看起来要比自己当初组建的吕家庄护庄队要好得多,光看阵型排列,已经有了一番气场,只是还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不少步卒军士们脸上还是一脸稚气未脱的模样。
冯青揭开了马车的车帘子,满脸含笑的看着不远处的吕绍,聪慧的她自然明白吕绍想要展示自己练兵强悍的目的,只是看破不说破,此时的她,心里边已经没有了太多有关于别处的念头,眼神之中满满的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