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银色圆牌递给曹操查看,吕绍将这银牌的相关向场中众人解释起来。
之前俘获的赵弘,是发起这场黄巾之乱的太平教神上使。
根据那赵弘供述,太平教中,天公将军张角,地公将军张宝,人公将军张梁为最高首领,教中下设三十六方渠帅,各个渠帅势力不一,小的有数千人,大的万余人,比如此次讨伐的对象波才,就是势力很强的一个渠帅。
又有各类神上使数位,在各渠帅和太平教间进行相互联络。
像那神上使赵弘初时在南阳和张曼成一同起事,后来夺取南阳城之后又被张曼成架空,最后去颍川投奔波才,被波才派到虎牢关,最后死在了吕绍的手中。
除此之外,太平教还有一股神秘势力,名叫黄巾力士,按金银牌区分勇猛程度。金牌都是万人敌的勇士,数目不详,且终日跟随着张角三兄弟。
而银牌黄巾力士则有数千人之多,银牌中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来区分等级,玄武牌多为什长,带队十人到二十人之间,朱雀牌多为百人队长,白虎为五百人曲长,青龙则为黄巾力士中的千夫长。
赵弘交代这些黄巾力士都是受过天、地、人三位“将军”祭坛仪式洗礼的,每一个都是勇士中的勇士,武艺超群,天生巨力。
一开始,吕绍还以为这赵弘在信口开河吹牛,但此时,却不由得不相信了。眼前这个被斩杀的虬髯汉从银牌来看,应该是一个姓洪的玄武牌什长力士。
说罢这其中的情形,曹操和场中众人都是一阵沉默。如此说来,这黄巾贼的武力着实高。
曹操看了眼周遭的众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诸位,我们刚刚得此大胜,怎么能因此消息就颓然无声。以我料想,那黄巾贼中就是有此类力士护卫也无妨,各位看今日的战场表现就知道,这些贼人就是倚仗自己个人的勇武,完全不懂相互之间的配合,咱们列阵进军,定能获胜。”
不愧是曹操,一眼就看破贼军弊端。吕绍心里暗自佩服。
大军开往长社县城中而去,从城外远远看过来,长社县城似乎城池坚固难攻。但等吕绍等人走近一看,城墙全是土坯夯实而成,甚至周边还有不少的地方已经年久失修,坍塌了下去。
也难怪那帮贼人会出城战斗,打起来这城墙能起到的作用恐怕微乎其微。
城内的民居、道路都是一片狼藉,有不少的屋舍有大火漫烧的痕迹,留下一堆堆的碳灰。旁边或多或少的残存着一些尸骨。城池中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大道上满是乱石碎瓦,还有很多黄白之物,令人闻之作呕。
一个小城,整整一千五百户,数千条姓名,就这么消失了踪影。
冷冷清清的官道上除了大军行进的步伐,别无他物。
曹操唤来吕绍,指着眼前的残破小城问道:“吕绍,你觉得我们驻守这座小城如何?”
看来是想考校我,吕绍心道。微微想了想,随即躬身道:“回将军,依属下看来,这座小城不可用。”
“哦?”曹操笑道:“为何?”
“这长社县城太小,周围又没有什么河流,城内驻扎个三四千人便是极限,如果强行把我先锋营万余大军全部驻扎在这里,城内拥挤难以施展兵力不说,就是取水都得去十几里外的洧水去取,到时候万一有贼军围城,水源断绝之下,我们便成了瓮中之鳖了。”
“那要是将这里用作存放粮草之地呢?”
“这个...”吕绍犯了难,随即眼前一亮:“是啊,将军,如果我们将主将营地和粮草设在这城中,剩余大军在城外扎营,这样既可以互相引为奥援,又可充分利用城池保护。”
曹操赞许的看着吕绍,不错,会举一反三,头脑也很灵活。
吕绍也是一阵佩服,这名扬千古的枭雄就是不一般,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总有独特的见解。
大军在城中休整一夜后,便开始了修造城池,战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平定,按照曹操的计划,这里用来做主将驻地外加存放粮草最好不过了。
一万余人集中修造一个小城,将城中瓦砾死尸都搬出城深埋了,将战死的将士火化后收敛骨灰,一天的时间,任务都尽数完成了。
傍晚时分,掌中军的皇甫嵩和后军主将朱儁都已到达长社城。将士们都在外扎营,城内驻守了千余各自将军的近卫甲士。
城内原本属于县令的府邸,此时成了临时的将军府邸,正堂内,曹操和朱儁皇甫嵩已经是吵作一团。
目前来说曹操带了一万两千兵,白天作战伤亡一千,目前还剩一万一千人马,而中军有两万人,后军有八千人。
原本依曹操设想,只需三千人驻守此城,其余三万六千人马火速赶往阳翟城,趁颍川黄巾贼还未来得及做好防备时夺下郡治阳翟,那便是一个大胜了,须知,这阳翟乃是整个颍川郡的治所所在,是核心大城,与占下这小城长社不可同日而语。
吕绍在一侧虽然没有资格发言,但也是很赞同曹操的这个设想。如果这条计策能行得通,这颍川的黄巾之乱就平的七七八八了。根据之前典韦得来的情报,这颍川除了阳翟城,其余小城都是些几百千余人的乱军驻守,根本构不成威胁。
但是,这个想法遭到了右中郎将朱儁的强烈反对,他认为打仗要稳扎稳打,不能贪功冒进。而事实却是朱儁自己有些害怕,毕竟自己现在身边有八千守卫,如果按曹操这般设想,他们一干将官都得领兵作战,打仗是会死人的,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运气不太好呢?
这朱儁出身寒门,举孝廉出仕兰陵令,最后一步步升迁到此任上,有太多的不易了。相对于在前线作战,他更想在后方押管粮草,安全又有军功可以分润。像曹操他们攻占长社等城池,自然是首功,但后军管粮草军械的朱儁也是能分一些功劳的。要珍惜自己得来的勋爵官位,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朱儁就是竭力反对。
两人争论的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到了面红耳赤的地步。
“哼!”曹操不由得冷笑连连,“朱将军怕不是心疼帐中的姬妾无人宠爱吧,这军中谁人不知,你朱将军出来平定叛乱来了,居然还带着几房小妾,真是荒唐无比,坏我大军军纪。”
“我好色是不假,你又有多高洁呢?”朱儁阴恻恻的说道,“依靠家族改姓氏去奉承腌宦,得来的官职就算再高,也没几个正人君子稀罕。我呸!!!”
曹操的父亲曹嵩是宦官曹腾的养子,父子二人基本上都是靠曹腾的势力得来的官职。在这大汉时代,由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施行,人人敬仰好学之人,钦佩孝廉的名人。通过举孝廉进入仕途的基本上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而像曹操这样的腌宦之后,名声不好听,又招人嫌弃,地位稍高点的官僚都会觉得腌臜不堪。
左中郎将皇甫嵩居中不语,不言任何一方的过失,只是抚须看着堂下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吕绍的身上。比起这样的无意义的争吵,他更愿意去干点别的。
比如:了解一下这个后生晚辈。
现在堂中朱儁和曹操已经吵得白热化,在场的将领也是纷纷站队,互相指责对方主将的不是。唯有吕绍,不动声色的侍立在曹操身后,仿佛这场争论与他无关似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在那不知道沉思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