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大军经过吕家庄时,又让袁绍生出一丝艳羡和惊意,从虎牢关城至吕家庄的十余里,富庶程度甚至快接近洛阳城郊了,而整个吕家庄说是个庄子,但实际上整个庄子规模已经不下于一个中等县城了,整个庄子民宅区、粮储区、军士操演教武场、排布的井然有序,而商业集中地吕家河港,更是买卖行人摩肩擦踵,商铺门店鳞次栉比,一派繁华景象。
这样的一个地方,光看财力,绝对不下于自己家族领地内,要是自己也能有这样的一块号地盘,自己的势力说不定也能提高一大截。
袁绍又想起了刚才虎牢关城内的那个吕武胜,心里慢慢开始谋算起来。
刀疤在地上已经不知躺了几个时辰,直到秋季的高阳重新照亮大地,干热的气浪慢慢蒸腾了刀疤嘴上的水分,刀疤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逐渐恢复对于外界的感知,干裂的嘴唇提醒着刀疤寻觅周围的水分。
身下是快要干涸的水坑,身前是倒下去的老白,草原上的蝇虫来的很快,老白的尸体附近已经开始有些恶心的飞虫在嗡鸣,刀疤挣扎着侧身用手捥了口泥水,塞到了嘴里,土腥味瞬间灌满了整个口腔。
干渴的感觉稍稍平复,随之强烈的饥饿感逼得刀疤阵阵头晕。
刀疤看向身前的老白尸体,粗大的喉结不住上下滚动着。
......
终究是下不了手,毕竟也跟随自己四处打拼了多年,还是自己的老兄弟啊。刀疤重新躺下,喘了口气,眯起眼重新瞄着湛蓝的天,身下的大地隐隐有些震动,大抵是阎王要来索命了,刀疤心想,眼皮也开始慢慢合上。
“队长!”
“队长!”
刀疤眼睛缝里似乎钻出个小胖子的身影,妈的,这不是毯子么!
刀疤激动的想要坐起来,无奈身上的力气已经耗尽,用尽力气也只是身子微微抖了抖。
“你特么的,怎么还回来了?”刀疤微声道。
又听见队长的话语了,毯子的泪水瞬间糊的满脸都是......
荥阳城外,每日颍川大军乐得自在练兵,灭杀乌恒所部鲜卑骑兵,使得吕绍平白多了几千匹马,虽然比不上采买的西凉马,但总归比没有强。
两千步卒有了脚力,正兴奋的组队练习马战。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兴奋,对于颍川军体系来说,骑兵和步兵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步卒只能在所属县域庄子内活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离开所在城池。
可骑兵,尤其是自家主公麾下直属的骑兵,可以说总是在不停的南征北战中。
当了骑兵,意味着可以不停的参战,可以不停的缴获,积攒军功,在颍川军体系中,军功就是无上的荣耀。
孟远站在城头,手抚着斑驳的荥阳城墙上的砖石,看着城下训练的颍川军阵,脸上阴晴不定,半晌之后,叹了叹,又下了城头。
那一日吕绍的质问,也是给了他很大冲击,自幼接受的传统儒学教育,怎的也想不出驳斥他的话语。
难道武人才是安天下的主力?
这话语,一直萦绕在脑海中驱之不散。
大规模骑兵训练时,成千上万的马蹄踏击地面,引发整个大地不停的微微颤动,荥阳城内,不时有灰尘簌簌而下。
城内的百姓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大家都清楚,这支颍川军可是来自家乡,可以说是咱荥阳的子弟兵了,有不少年轻的小伙子在城门口望着四处奔腾的精悍骑兵,眼睛里不断闪烁着光芒。
是男儿就会有热血,我华夏民族,就是皮肤上描绘着忍让善良,血肉里充斥着不屈,骨子里铭刻着不屈的伟大民族。自是汉唐以至后世,每到国破家亡,民族趋于灭亡之际,你就会看见他的灵魂。每个华夏民族的子民都会自发的竭力拼搏,乃至锐意刺破苍穹,乃至傲然凌于寰宇。
而大汉朝,正是我华夏子民最为勇武之际。
吕绍在马上,环视着周围拼命操演的军士,心里不断地感慨着。
西面的官道上,一道滚滚黄尘弥漫天际,片刻功夫,就到了荥阳城下。
望着熟悉的朝廷黑底雷纹龙旗,吕绍面露微笑,他们来了。
十万北军,来了三万,袁绍等于带走了近三分之一的大汉核心战力。
千万旌旗随风肆意飘扬,整个军阵展露出无比的凶戾之气,这是要用军威来震慑一下自己啊。
三万对阵几千,看样子气势上可能是要略差一筹。
吕绍脸上微笑不断,按照此时官制,吕绍贵为一郡太守,官级是要略微高于袁绍的,但是袁绍贵为京师遣将,又亲率数万北军,于情于理,吕绍是应该向袁绍见礼的。
此时去见礼,必然会受袁绍的奚落,下不来台可能都是轻的。
吕绍也不起身,只是回过头,注意力重新放在正专心操演的将士。
袁绍的传令小旗官在荥阳城西逡巡了许久,也没敢催促,话已带到,只是“颍川军正在操演,不便接待”这个借口直接堵得这个小旗官说不出话来。虽然是袁绍的亲信,但这个小旗官并不是北军出身,对着这些真正的虎狼之士,内心的胆颤是抑制不住的。
徘徊了半天,那边袁绍待不住了。
又派了几个小旗官过来问话,按大汉军律,大军过城是要递交关防文书,知会当地主政官的,这颍川军堵住了城门,给袁绍凭空造了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