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墨园是靳家堡里一寻常藏书藏画的风雅之地,藏书极其丰富,不过,因为各院主子都有自己的书斋,故那边少有人光顾。
无韫自己阁里的书房便藏着世间绝版的奇书异卷,所以,若没有什么特殊的因由,料他不会去那边寻什么书画的。
此刻,他一听墨园出事,脸孔竟是一沉,放开我,立即推被下床,出去开门:“怎么了?”
流舟掩下了嗓音耳语了几句,无韫很快折了回来,神色自若的抱了抱我,将我想问的话压下去:“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你先睡,明天我们再说话……嗯,放心,没什么事,就是有几个宵小夜闯靳家堡在外头闹,你只需好好睡你的觉就好……”
我本想再问几句的,谁料他转身就往外疾步离去,到了门外,但听得他异样沉静的吩咐着:“流容,你进房去陪着夫人!宗涛,你带着人好好的护着柏风阁,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在我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他说的是谁?
谁要来兴风作浪!
心,莫名的一颤,直觉暴风雨就要来了!
一夜无事,直待天明!
无韫整晚未归,问及流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也迷糊不知,本想出去打探消息的,可是宗涛不让,说:“公子有令,在他回来之前,夫人不可以到外头去走动!”
“哪有这个道理?”
我恼瞪着眼:“他人呢?我找他评理去!”
“属下不知!”
宗涛硬着脸儿,很干脆的推脱,毫无一丝柔软的表情,我悻悻的只好裹足房内,心里则牢牢记下了一桩事:日后身边一定要留自己的人,否则,迟早会吃亏,于是乎越发的揪心起沉英,也不知她失踪一天一夜究竟去了哪里。
中饭后,无韫仍是音讯全无,正是我百无聊赖的时候,云夕来了,提了一盒刚做的糕点来,明里是做着来给我吃的,实则是想来见宗涛。反正,这些日子她三天两头来报到,我见得她来,立马让流容去把宗涛给叫来,以偿他们的相思之情。
宗涛瞧见温雅的云夕时,那张又臭又冷的脸儿才算软了下来,我识趣的空出地儿来给他们偷情,谁知宗涛一点也不买账,见我要出去,立即就要跟出来。
“别了,你们说你们的,我跟流容外头赏梅,放心,不出园子!”
宗涛听了却摇头,回头竟赶起云夕起来:“你且先回去吧!这几天,我忙……”
睁眼说瞎话!
我立即操起手上的书卷扔过去:“你得了吧你,天天闲着在擦剑,忙什么忙,今儿云夕来一下,你就说忙,姓宗的,你起什么坏心思,难不成,还没成亲就嫌弃人家了?啧,我告诉你,如果你还想要这门亲事的话,不许跟着我,给我乖乖留这里陪着云夕,否则,嘿嘿……”
宗涛这才哑了声音,半天却还是犟脾气的回了一句:“宗涛有命在身,不谈儿女私情……”
他这么一说,云夕的神色全黯了下来,落寞的谁也不理就要走人,就当要与他交错而过的时候,宗涛极无奈的拉住了她:“小夕……”
见人家生气,他才知道软下脾气来。
出得门来时,我见得太阳自云层里钻了出来,眼里一片晶莹剔透,转到前庭时,冷冷的空气里有暗香飘来,正是踩雪寻梅季,雪色红妆最是娇呵!
可没有在亭子里坐暖了凳子,就听得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推推攘攘的不知在闹什么,我拢了裘氅往外而去,但见是烟夫人带了贴身侍婢被拦在了园门外,我见状,忙去解围。
烟夫人见到我时,沉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她在拉住我冰凉的素手时,急急的说了一句话:“二弟妹,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寻你,可这些人偏生说得了二弟的令不让我进去……”
“怎了?”
无韫竟下了这样的令?
我一时也弄不明白他心头转的是什么心思,只瞧见烟夫人脸上皆是焦急之色,便问了一句。
烟夫人瞅了我一下,叹息:“原来你真是不知道,怪不得……”
我心头一喀噔:“究竟怎么了?”
“我不知道这话是该说不该说,但沉英与我有恩,我不能瞧着她受罪而帮不上忙!”
一听牵扯着沉英,我越发的急切,烟夫人这才深睇着告诉我:“也不知沉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二公子,竟叫人生生锁了起来!”
我听罢,惊的瞪直双眼,急叫:“无韫让人把沉英给锁起来了?这怎么可能?”
“怎个不可能?如今人就被锁在墨园的地窖内!我想救她出来的,可那些人皆是二公子的人,哪会听我的使唤……”
烟夫人答着话,又补了一句:“她是前晚上给人迷晕,锁在墨园的,昨夜本逃脱,没想来不及见得你,又给捉了起来,捆着丢进墨园的地窖里关着,所幸那里的嬷嬷与我有几分认识,知道这位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便在暗地里让人通知了我,我刚去过那里,实是救不得,这才找上你的……”
墨园?
沉英被关在墨园?
所以,昨天晚上流舟急匆匆的跑来说墨园出事,是指沉英逃脱的事?
而不是有什么心怀叵测的人想来捉我?
他让宗涛守着我,也是不想让沉英接近我?
是这样子的吗?
我又惊又怒又疑,气是不打一处来!
直瞪向了身边的流容,却见流容露着惊讶之色,好像并不知情的光景,我一时气恼,也就口不择言了:“你们倒是好的很,全都联合了来骗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