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吃过晚饭的时候,无争阁那边传来话,说是靳鑫带了无缇回堡了,让他过去。
靳无韫知道,父亲追了几天还是没能把人给逮住,这会儿是跟他要法子来了,正巧,他有事想向老头子要件东西,吩咐流容她们好生侍候凰儿,便转身去投进夜色里。
书房内,靳鑫靠在太师椅上脸色深深的看望淡笑走进来跟靳无缇打着招呼的靳无韫,琢磨着他半路折回没有再去寻珊儿真正原因。他以为,以无韫对于云珊的宠爱,断不可能放任她为歹人所掳。
靳无韫优雅的坐到父亲的下座溜金墨锍椅上,无视他深沉的探索目光,犹自懒笑,捧着青奴奉上的清茶吃了一口,才挑眉问:“怎么样?那个楼帛是不是个废物?”
楼帛当然不是一个废物,靳大堡主这么劳师动众的捉拿一个人,竟会让人给逃脱,可见此人也着实了得。靳无韫想到之前父亲笑楼朝宇一世英名却生养了一个短命的废物,经了这一次较量,定然叫他改变初衷!
靳鑫不露声色的哼了一声,道:“算是个人精,溜的比风还快!见形势不对,立马转头躲回绝域……”
丢下一句不阴不阳的话,透露的是对于楼帛的赏识。
楼兰绝域,障气妖绕,常人根本难进其中,云珊能叫楼帛带到里面去,或许是福不是祸,楼家似真的有意要结这门亲,靳无韫看得出,父亲也乐见其成……
可惜,他们谁也猜不出楼帛在动什么心眼:既已下媒贴,何以还要动手劫人?
“呵呵,爹夸个人需要这么拐弯抹角吗?”
靳无韫习惯性的抚着手上的墨扳指,轻轻笑,别有深意的瞟向坐在对面的靳无缇。
果不其然的瞧见靳无缇皱起了眉儿,一脸的欲言又止。平素里,这位三公子就像个隐形人一样,父子几人聚坐一起时,若非靳鑫点其名,他从来不会吱声说一句话,跟靳无韫也素不搭理。
靳无缇性子极其冷淡,独独与云珊投缘,这番眼见她出事,竟是比谁都着急!
可,靳无韫并不乐于他这么关心八妹,太异常,也太不应该——虽然他不是父亲的亲骨肉,可父亲一直将其视为亲生儿子,在世人眼里,他就是靳三公子,所以,他不可以存了那份心思,也不能有了那样一种歪念头。
八妹不知道这事,往日,他不在家时,她最爱缠的就是无缇,喜欢捉弄他,每每整得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张千年不变色的脸孔独独对着云珊才会有人的情绪,但是,八妹一直把他当作哥哥而矣……
靳无缇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套上话来:“二哥为什么突然回堡?听说你与楼不平很熟,是不是该寻个法子将八妹带回来。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落在一个男人手上,日后,要八妹如何再嫁人?”
靳无缇是真心关切着八妹,甚至于这份关心已经逾越了兄妹之情,至于靳鑫,靳无韫心里以为,父亲之所以这么热心亲自想去捉拿楼帛,一半是真的疼惜云珊,另一半定是别有所图,许是想拿住了那个“废物”似的楼帛来要胁楼兰吧!
他轻一笑,目光灼灼的看向靳鑫,道:“三弟,倘若有人真能治得了我们家八小姐,倒也是一桩奇事,到时,一箭双雕,皆大欢喜!”
父亲会撤回人马,怕是有这种意图。
“二哥这是什么话?什么一箭又雕,皆磊欢喜的,往日里也就你跟八妹最亲,如今她身陷险境,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难不成真便宜了那个‘短命鬼’?把八妹嫁给他?”
靳无缇冷着一张奇俊的脸孔,薄然急怒。
靳无韫瞟了一眼过去,不动如山:“云珊是我们的‘妹妹’,我又怎会不关心与她?再说楼帛,如果他真是亲自从我们靳家堡将云珊弄走的,那份能耐定然了得,所谓的‘短命鬼’一说怕也是子虚乌有,到时真把人嫁给他,也未尝不可!”
他把“妹妹”两字咬得分外清晰,清晰到令靳无缇莫名变了脸色,慌忙低了头端茶杯似要掩视什么。
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痛,也难怪无缇越来越沉默,靳无韫在心头叹了一声,不忍再刺痛他,缓了口气说:“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就好!”
靳无熙含糊的点点头,不再接话。
靳鑫疑狐的看着他们俩,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迷。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儿子与楼兰绝域里的人交情如何,但他了解儿子的能耐,见靳无韫一口应下这桩事,就不再问其具体怎么做,点点头,只说:“不管婚事成不成,最好早一些把云珊完好无损的带出来!这件事,你娘那边尚不知道,别闹得她慌了心!”
又说了一会儿话,靳鑫提起了无熙的事,在靳无韫进无争阁之前,靳鑫已经让管伽来过一趟。
管伽如实的告诉靳鑫,那枚冰针一旦被扎入人体,除非得了制针人的解药,要不然必然会昏睡上七七四十九,如此这般的一睡,对人体损伤很大,而他暂时对于这冰针束手无策!
“不差这几天,我已经让人去找可以解此针的人了!”
淡淡的语气透着是十足的自信,靳鑫瞄了他一眼,他知道无熙这桩事与那个丫头有关,于是顺其自然的提及了近来堡上发生的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