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靳无韫脸色一变,疾步跨出房门,高叫唤道:“宗游,骑上御风立即回堡,传我话令程飞带领银卫给我妥妥当当将泽湘楼护好了,不得我的话,不许放任何人接近墨衣夫人,在我回去之前,你跟程飞一并留在堡里近身守着夫人,听明白了没有……”
掩在角落里的侍从宗游听得公子如此吩咐,虽有惊奇之色,倒也曾多问,道了一声“是”,飞身离去!
寒辙看在眼里惊的瞪大了眼,如此紧张的神色,不难看出这位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人是动了真心思,而且,他恐怕已经弄明白当中的事,问:“喂,你发生什么蛛丝马迹了,这么激动?”
突来的顿悟令靳无韫惊喜交加,错不了了:凰儿便是云千月……
之前,他在追查“韵儿”下落时,听底下人报说七绝公子曾在白马城出没过,那时,他以为七绝公子是因为有生意上的往来,才与城里的珠宝富贾走在一块儿,如今看来事情并非那样,七绝出现在那里只是趁机想从他手上把昏沉不醒的“韵儿”弄回去罢了……
靳无韫怔着,望着宗游乘了他的御风马箭一般的飞射出去,心砰砰砰跳的比那马蹄还乱还快,他恨不得立即叫住宗游,不必他回去传令,他自己回去就行……
才跨出一步,身后寒辙大声叫住他:“阿韫,你干嘛,没事吧?”
靳无韫这才抽回快疯狂的心绪,渐渐冷静下来,想到之前曾收到楼不平的信,约他见面,想到八妹尚不得下落,想到凰儿刻意隐瞒下的苦衷,决定安捺住立即去求证的冲动,一笑,回过头来时已恢复了平素的慵懒之色,闲闲的回道:“没什么……”
他上去拍拍寒辙的肩膀:“谢谢你这番话,对我来说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矣……嗯,我还有急事,先行走一步,有空来靳家堡坐坐!”
一惯优闲自信的神情里透露的是难敛于内的喜悦,寒辙上前想拉住他:“喂,你什么意思,我还有一肚子问题,你就这么走了?”
“我赶时间!以后得空再好好聚聚!还有,我的这些闲事你以后甭管了,有时间还是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让慕白放弃男人的身份,回去正正经经的做你的晋王妃才是正理……嗯,不过,我建议,在慕白点头之前,你最好自觉一点,把府里的那些姬妾好生处置了,要不然你那份心一定难成……”
靳无韫轻描淡写的一飘,纵身下了楼,将微微一呆后急叫起来的寒辙抛到了脑后。
“阿韫,你等等呀!该死的,你怎么知道慕白是女的?还有,你先给我一个准信,什么时候去京都辅佐太子……”
寒辙利落的跳下阁楼,急急的追过来。
靳无韫骑上随从备上的马,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满目自信,一身飒爽,扬蹄间,且笑且吟:“待我办了该办的事后,定去京城一会,绝不食言就是,到时但愿能让我们喝上了你的喜酒……”
心思一沉定,他便有了调侃的情绪,没曾再多待,他带了几骑卫士直奔景南郡而去,楼兰罗刹楼不平正在那里候他。
但是,楼不平因为一些突发的急事匆匆要离开,只交待了他几句话,说靳八小姐确为他们少主楼帛带走,其少主此番出来且为嬉游,行踪不定,其性情怪僻,若想见其面不易,请靳无韫静候时日,他会想法子!
证实了八妹下落,靳无韫只命其他人继续探寻小姐下落,和堡主会合,自己快马加鞭的赶回堡去。
进得柏风阁,不曾洗了一身风尘仆仆,拉住迎面走来的流容便直问凰儿的踪迹,惹得流容噗哧直笑。
是的,流容从没见过她们的公子如此挂念一个女人过,当年对于岚薰姑娘的喜爱,也仅止于日常用度上的关照,很少会现出喜形于色的情绪,立即回了一声“夫人在书房”!
听得她在书房,靳无韫心里便有说不出来的喜欢,那种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满身轻快的跨上书房的台阶,一眼瞧见那叫人极度想念的小小人儿,他便不得由弯唇而笑——那个小妖精便是那样理直气壮的在他房里翻箱倒柜,把原来整整齐齐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
靳无韫素来爱整洁,从不让人轻易进书房碰他用的东西,流容深知他的脾气,却也吃惊的发现她们的公子一点也不介意夫人在他书房里乱整,竟然站在门口处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口唤她,眼里噙着满满的怜宠之色……
流容不知道,靳无韫看到那一幕,想起的是云岭峰上千月淘气的身影:摇落满身桃花时的眉开眼笑,被山藏骜追讨时的落荒而逃,陷入沼泽时厚颜无耻的猖狂嚣叫,蝴蝶泉中不记仇的嬉闹……
她是千月,八岁时赖在他怀里偷咬他的小丫头片子!
站在门口处,心里翻腾的是难以言语的喜悦!
满心牵挂的人儿原来早就来了身边,成为了他触手可及的幸福,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丫头,真是蒙的他好苦,感叹之余,他有的只是欢喜,生不出半分恼她欺瞒的火气。
若不是她费尽心机的走近他的身边,他与她这辈子算是错过了,他会带着一个难圆的遗憾追悔余生……
“凰儿……”
当他满心欢喜的将扑向他的小女子满抱在怀,当他吻上她香香的脸孔,看见她对他笑逐颜开,他已决定,再不放手:凰儿,是他的,如果有一天,她必须做回云千月,他照旧会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但求他朝双宿双栖……
所以,他没让那个擅使银鞭的少女进阁,那位姑娘居心叵测,在这个敏感的结骨眼上,他不许任何人接近凰儿……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