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寒辙白眼,是的,靳无韫在他跟前说话就是这么的直——卖妹求荣,也只有他才会把嫁进太子府说得一文不值。
“越说越离谱!”他不满的咕哝了一句。
靳无韫不以为然的一笑,从容的又是一番有力的说词:“哪是离谱来了,这分明就是事实。我妹子不合适做宫里的人。那丫头性子劣,倘若她懂得圆滑,进得宫得主怜爱,或可生个一男半女,后半生还有个寄望,偏生她是个被宠坏的娇脾气,横冲直撞,尽会惹祸生事,这样的一个人儿没有如意的人好好照看她,不消一年,便能让人给废了!就算到时看我薄面,忍了她去,她在里头担个空名还有什么意思?有道是一进宫门深似海,到那个时候,云珊就再没有机会得了一个女孩儿本该有的简单幸福……阿辙,我从不以为那是皇恩浩荡,是恩宠,反让我觉得皇上是拿了云珊为质,是想要胁我跟靳家堡为朝廷效力罢了,所以,你以后也别在皇上跟前挑这事,不妥当的……”
一个女子若得不来男子真心的爱惜,嫁的再如何尊荣,也只是一场空,徒作一个可怜人罢了!
这话是谁说的?
好像是岚薰,在那年桃花雨落的季节里,黯凄凄的劝他娶妻当娶心头人,莫毁了女儿一世温柔。
所以,他以八字不合,年纪不合适等道理推掉了东郡王的提亲,又婉言谢绝了铖帝的大媒,只说:“靳无韫愿在暗处辅佐太子立国定朝纲,联姻之事却有诸多不妥!”
寒辙摇头,不知该为靳云珊得了如此一个懂得为妹妹设想的哥哥而欢欣,还是该为靳无韫这般不识抬举而感叹,所幸皇帝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让靳无韫用心去帮助太子立威信,对于他的八妹,其实,他也觉得并不合适宫中的生活,那性子太野,便叹了一声,终于承认说:“你们家的八小姐,嫁谁谁都受不了!”
靳无韫笑,他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命定的另一半,他能邂逅自己喜欢的人儿,八妹自能遇上可以包容她,带她长大的男子,也许那个不嫌她任性,想代为管教的娄帛便是那样一个人也说不定。
当下,他也不想多谈论这话题,只是一个劲儿的瞧着寒辙。
此人是朝里重臣,平时虽爱往千机楼里不务正业,到底是有身份的,这样正经八百的跑来不会单单为了这桩事,见他听得云珊被掳也没有什么惊怪,知道一定是晋王府的眼线早早传报了给他去,两人又闲扯打诨了几句,靳无韫这才又提起正事:“对了,你问我堡里有没有发生其他事,是什么意思?你在京城那边是不是听闻了什么?”
他嘿嘿一笑,心中不曾忘了此来的其他目的,斜眼睇着:“我不知道有没有用,确实是为了这么一桩事来跟你说的!”
“什么事?”靳无韫一下起了好奇,能让他亲自专程赶来见他说明的事,不会简单!
“知道吗?栾梁城云府,数个月前曾出过一桩怪事!”
寒辙神秘兮兮的说,双眼放光,耀的堪比外头近晌午的太阳。
栾梁城出名的的云家也就那么一户,只因为那里养出了一个名满天下的七绝公子!
靳无韫心里莫名的“突突”了一下,立刻问:“怎个怪法?”
寒辙一口喝了一杯子清茶,说起了那桩奇玄事:
“据可靠消息得知,那个令你一直朝思暮想,悔恨无缘再得见一面的云四小姐,成亲当日使了一记移花接木,把其三姐嫁给了七绝公子,自个儿带着一个婢女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帮助下,潜逃外出,没了踪迹。可那个七绝公子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密而不发,甚至于还向外声称带了新婚妻子去圣峰就医,但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没有上圣峰……”
手中的镶银锦瓷茶盖“乒乓”一下掉落到了大理花石地上,靳无韫失态的瞪直了眼,脑海里浮现的竟是凰儿如花的笑靥,翘着一张小巧的嘴儿可怜兮兮的对他言语:“二哥,我不想回家去,闯了个天大的祸,回去我一定惨死……”
她一直在害怕,害怕回家得了罚!
他问不出她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不过,从她如此清楚的认知自己闯了祸来看,那桩事一定惊天地泣鬼神……
如此一番想,心中猛一动,不由低叫出声:“阿辙,你这话是从哪听来的?”
寒辙睨了一眼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盏盖,徐徐往下说去:“云府里三小姐身边的侍婢跟我的近卫阿德是兄妹。前一阵,我见你郁郁不闷的,心里实在纳闷那是怎么样一个女孩子叫你如此挂心挂肚,所以没跟你说,就让人查探查探他们,想不到反而让阿德寻到他失散的妹妹,然后,他妹妹跟他透露,云府里前一阵子生了奇事,说他们公子洞房花烛夜时,她这个三小姐的侍女莫名的被吩咐进得一处密室里,然后她在里面瞧见了一身凤冠霞帔的三小姐,七绝公子以及云老爷云夫人全在里头,每个人都气的面无人色。阿德的妹妹战战兢兢的侍在一旁一整晚,自他们交谈中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原来是本该与七绝公子拜堂洞房的云四小姐,使了阴谋诡计,拿三小姐作替身,早早跑没了人影……咦……阿韫,你……你怎么了……”
话才说了一半呢,就见靳无韫惊骇不矣的跳了起来!
“竟有这种事……竟有这种事……你怎么没早跟我说……”
既然云千月不曾与七绝拜了堂,那她现在人呢?难道……
他眼睛唰的晶亮,立即联想到凰儿身上的奇言怪行,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那么一件事……
凰儿便是——云千月!
真是这样子吗?
所以,他才会有那么强烈的冲动去宠溺她?
这个认识顿时令他瞪直了眼!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