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这倒也是,寒辙点头,表示认同,但他就是猜不出他们这是行的什么棋路,明明是天大的喜事,锦绣太后与凤卿珞何以一致联手拖延婚期,要知道一旦行了大礼,帝夫就可以明正言顺的登金鸾殿,与女帝同整朝纲,震慑百官,那是何等光鲜尊荣的事?
究竟出了什么天大的意外,致令桑宫行了这诡异之举,引来天下人的侧目猜疑!
寒辙百思不得其中惑,铖廷的朝堂之上,君臣也皆在纷纷议论这桩怪事。
如此又细细想了一番,寒辙方看向自陷入深思的靳无韫,道:“说起来,锦绣太后倒真是很会拉拢人,凤卿珞在宫里养的那些如花美眷据说都是她赏赐的,那凤卿珞倒也不客气,一并纳着怜宠,平日除了忙政事,阅读天下兵法大集,就是和那些侍姬风花雪月,亦是一个风雅之人,却独独与女帝不亲近……”
靳无韫只是笑,没有应答,寒辙则是一脸惊奇的摇头,继续往下说道:“真是够奇怪的了,凤卿珞心里怀的是什么算盘,难不得他觉得做帝夫没意思,对着一个小娃儿没趣,所以故意冷淡着,自甘废黜?”
“根本就不可能!凤卿珞一直积极用政,制衡着桑廷的几股势力,哪有收手退隐的打算,甚至还有勃勃之雄心,敛天下之财,制邦国利器,似有一朝称雄的意图!”
靳无韫随口应了一句,却非常的切中要害。
寒辙也极明白这个道理:“就是说啊,那人有野心,所以不可能陷自己于危境!他那样一个人平素在宫里都配了大批卫士紧紧护卫,不让任何危险近了身,这么多年,辰王宫天佑几次三番想置他于死地而未得成,他心中自有十分之戒备。可是,这番怎敢单枪匹马的往紫玉城来,难不准你们这里有比他性命比他的国家大计还重要的东西吗?阿韫,紫玉城这段日子以来到底还发生了其他什么大事?”
他一番细细的分析,种种疑团罗列出来,末了,语气一转,问起了靳家堡的近况。
“有啊,我妹妹被楼帛给抓去了,你说这算不算是大事!”
靳无韫捏了捏眉心,懒懒的一笑,脑海浮现却全是凰儿活泼的笑靥:凤卿珞是冲着凰儿来的……
但是,他怎么会认得凰儿?
照凤卿珞对桑宫忠贞不渝的态度来说,他没道理不和女帝亲近,桑廷当今的帝师桑季痕还是他亲自去说服请出山的,如此用心的维护女帝的江山,又怎么可能生了异心。
但他不顾安危的为一个寻常少女以身犯险也是个事实了,既便真是年少风/流图了美色,也不至于这么混吧!
难不成他是为了凰儿手上的《帝王策》才如此的舍生忘死?
不对,若非凰儿自爆其身份,谁又能知道她是天玑道人的关门弟子呢!
另外,据他对凰儿的观察,她不可能来自桑国,无论她如何掩视,越国本土特有的口音是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抹尽的!
凰儿是南越人,而凤卿珞是北桑高权尊位上的奇人,一南一北,一个对北桑国一无所知,一个从不离开桑宫,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联系?
正想着,那边,寒辙接上了话,他是早知道靳云珊被掳的事的,白了靳无韫一眼,道:“啧,你活该的,谁让你回掉了太子的婚事。利益联姻虽有些老套,却也是巩固彼此根基的最好法子,你却一口回绝了两处权势的提亲……喂,你就不怕两处都得罪了,令靳家堡陷在夹缝里自食恶果吗……”
他拿起一个苹果啃——寒辙自是太子党一路,心里也知道靳云珊是他靳无韫心头的一个软肋,当初铖帝想把靳无韫笼络在太子身侧,想用大司马这样的高位留住他,没用,人家对高官厚禄没兴趣。
铖帝知道他与靳无韫素来亲近,便向他问法子,寒辙只说了一句:“可在他八妹身上动动脑筋,若能联姻最好不过……”
铖帝一想,便在靳无韫跟前略微提了一下,靳无韫只笑着推却说:“妹子顽劣,又尚未及笄,不适合做太子妃,况太子早有心意之人,君子不夺人所好,做臣子的怎能做棒打鸳鸯的事……”
铖帝没法,太子与关中侯虞玄的掌上明珠虞芳情投意合的事是天下皆知的,况虞玄又是云岭奇人墨虞同母异父的兄长,说到底,那虞家与靳无韫也算有点交情,铖帝自也不好做那拆东墙补西墙的事,此事也就暂时且作罢。
这刻,听得寒辙抱怨,靳无韫心里也明白太子提亲的事多半是他在背后跟铖帝提及了,也不揭穿,笑笑说:“芳儿跟太子情谊那么深,娶了云珊去,你想让太子将云珊置于何种境地?”
“一个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寻常事,何况一国之太子,想要稳定朝纲,纳妃示宠,那是少不得的,太子懂得那分寸,太子妃也娴慧识大体,总会不亏待了你妹妹!”
寒辙答的很顺溜,仍极力怂恿靳无韫结了这段姻亲。
无韫淡淡一笑,终于知道他到此其中一个目的是想当说客来了,可惜他从来认理不认情,断然摇头,绝难苟同,说道:“有意示宠,那是迫不得以的治人手段!阿辙,那仅仅是手段,云珊嫁进东宫,太子给不了她几分真心实意,就算太子将来登基作了帝王,顶多也就封她做个皇贵妃,如此荣华地位与靳家堡而说,只不过锦上添花,我八妹却要为这个虚名苦了一世春华,我犯得着卖妹求荣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