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入夜后,我再来柏风阁时,流容飘萍皆在外厅里喁喁私语,见我来,倒不曾拦,只轻轻笑的对我说:“公子在屋子读书,自个儿进去吧!”
我开心的点点头,往点得通亮的书房里奔跑而去,便一眼瞧见了靠在椅子里的无韫,他手中拎着一枚玉石正在细细的端详。
我本想叫唤他,见他这么出神的盯着那在烛光底下发光发亮的玩意,不由得也好奇了起来,笑嘻嘻的蹦上去,问:“在看什么呢?”
我随意的往那块玉头瞥了一眼,脸色不由的大变,惊骇的一把抢过来,失声叫道:“这软玉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见我反应这么大,懒懒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问:“怎么,你认得它?”
“我……”
我顿时哑住。
这玉我自然认得,那是十岁生日时,烽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上面刻着一行字:凤凰振翼天下动。
玉体晶透,冬暖夏凉,夜发奇光,绝对可算是奇宝。
可惜那一年在罗刹国时遗落在了平昭王府,我估摸着是睡觉的时候落在那间睡房里,后来不曾去要回,实是烽哥哥不想与南宫璨再有什么牵扯!
“又不想说是吗?”
他倾过身子细细的看我:“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迷题?”
一边说一边将那玉要了回去,长指不住的摸着那玉身,眯了眼,道:“这应是桑国云彩玉,玉身细若凝脂,雕工精致,或许是皇家之物。不过,昨晚闯堡来劫人的却是罗刹国人,若失玉者便是此玉主人,他在罗刹国的身份定然非凡。如此尊贵的人儿以身犯险就不知为了是哪桩?丫头,那人该不是真为你而来的吧?”
“不知道!我又没瞧见了那人的模样!”
哦,该死的,南宫璨还当真跑来了铖国!
我定了定惊魂未定的心思,只闷闷的答了一句,不愿多说,往桌案前坐下,捧起茶水喝了一口。
茶已凉,并不上口!
转头回顾了一下,瞧见不远处的紫色小茶炉水正好烧开,一旁又有茶叶茶具,便取了来自行泡了一盏,也替无韫沏了一杯。
茶香袅袅中,我见他还在睇视,没打算放过我,便叹道:“看什么看呀,既然人都叫救走了,再来研究他是谁很重要吗?喝口茶比较实在!”
他默默的看着我,执起那清茶茗了一口,换了话题问我:“凰儿,你家住哪里?”
又是一个敏感到了极点的话题!。
我皱了皱鼻,没答!
“凰儿?”
他又唤了我一声,声音低磁而好听!
喜欢他叫我“凰儿”,喜欢那一种迷散在我与他之间的亲呢气息,让人感到很亲切很窝心,但我不喜欢他问这个问题,我不能说的呀……
“你……能不问吗?”
我小声的问,纤指一圈圈的在桌面上画着圆!
“为什么不能问?”
他反问,懒懒的贴靠在椅背上,一边玩着手中软玉,一边以一种闲逸而惬意的视角,深深的看我,道:“你嫁给我了是不是?”
我一楞,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道:“是!”
虽然是侍姬,却是明正眼顺嫁进靳家堡的!
“夫妻之间贵在坦诚!这点你懂吗?”
“呃?”
我眨眼,愕然,他怎么跟我论起夫妻情份来了?
“你连最起码的坦诚都没有做到!”
“我……”
我想争辩,他却截断了我的话:“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而来,只是有一点,你必须要明白!”
“什么?”
我呆呆的问。
“你若没有诚意,便休怪我无心!”
“呃,你的意思是说,我若坦白自招,你就会喜欢我吗?”
斜眼睨他,非常怀疑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他扬了扬眉,未曾是否,只重复了刚才的问是:“再问你一次,你家住哪里?”
那种口气好像是在作最后通谍!
“对不起,我回答不了,你别问了!”
我做出一脸痛苦的说道!
明烛闪闪而动,他不恼,反浮出一抹笑,低头品茶,喝的极香!
是我茶艺绝好叫他喜欢,还是他在想心思?
我猜不透!!
终于走到了他世界里,却还是不能懂他心里的一切。
我的心莫名的有些慌,轻轻的走到他跟前,有些笨拙的推推他:“靳二哥……”
话都没说完,他就避开了我,淡淡的扫了我一眼,说:“夜很深了,你回去吧!”
我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又要逐客了,懊丧叫道:“做什么这么小气?我就想跟你说说话而矣!”
“我跟你好像无话可说!”
也是,三问三不答的,这样的对话是挺扫兴的!
其实我很想跟他论论旧情,说说过去,可要是把事情全捅破了,我不知道我会被他怎么看!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要再来柏风阁!既是侍姬,就好好做好你的本份去!”
他的声音莫名的发冷!
一阵朱帘闪动,朱崎突然自门外跨了进来,微笑待我道:“裘姬夫人,公子已下令请回!”
“不回……”
我抗意,什么意思吗,才说了几句而矣,又想轰我走!
“那就休怪朱崎不客气了!”
书房太小,他几步跨来,我还没施了轻功闪躲,后领就叫他揪住,轻轻一使力,双脚便腾空的叫人拎了起来!
然后,在靳无韫挑眉淡笑的静睇之下,在流容与飘萍掩嘴轻笑中,我很糗的被丢出了柏风阁的院门。
哦,见鬼的!
“你你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月光底下,花影绰绰,我抚着发疼的手腕,龇牙咧嘴的骂朱崎,而他兴灾乐祸的站在那里冲我笑!
“裘姬见谅,朱崎是个老大粗不识香玉,只奉公子之命行事!再有公子说话言出必行,日后裘姬若再来骚乱公子,朱崎会毫不客气的轰人……”
我悻悻的瞪他:“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嘿,本姑娘,偏不信邪……”
说着,又想往里头冲,没用,下场是五花大梆的被流容与飘萍抬送回了泽湘楼!
如此一折腾,我已累的够呛,待茹姨替我解开绳索,便再没有什么兴致去闹,衣服都不曾脱就往床上一倒呼呼睡去,任凭茹姨怎么唤我脱衣服睡,都没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