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俺答王子,明军用箭射进来一封信,请你过目。”
“拿来!”
“呀,这字迹好娟秀呀!信封好香呀!俺答老弟,莫不是你在花马池还有个相好的?哈哈哈”
“亦不拉大哥,看你说的,我俺答到哪,哈哈,都有相好的!”
“亦不拉,别听他吹,俺答长这么大,也十七八岁了,连女孩子的手不敢摸!还相好的!哈哈!”
亦不拉和鲁耶吉打趣着俺答。攻城战以失败告终,但是三人也不觉得沮丧,反而点起来篝火,准备饱餐一顿烤肉,痛快喝一场,然后各自离去。
“俺答,你把信念一下,给我们也听听,到底是什么温软细语,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对对,快念念,看这字迹还有香味,一定是个姑娘,你念念让我们这些中年大汉听听,也年轻一回!”
“好!念就念!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什么花马池的姑娘,而且是明军传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又耍什么花花肠子!”
“耍什么都不管用了!我们要撤了!你哥哥来信,叫我们立刻赶回青海,有要事相商。想这年关刚过,怕是兀良哈又有什么行动了。”
“是啊,我也要回贺兰山去了,离开部落久了,担心博迪这只狐狸闻着味儿,端了我的窝怎么办。哎呀,你快念吧,磨磨唧唧的。”
“好好。”
俺答拆开信封,打开玫瑰花香的信纸,昏黄的火光把信纸上金色的梅花印照的反光,非常艳丽,“确实像是女孩子用的纸张”,俺答念着娟秀小楷:俺答狗贼,知尔等大败欲遁逃,为报家仇,约你明日午时花马池南门外一战,此战只为报杀父杀兄大仇,与两军无关,我将独自应战!你若胆小怕死,可不来,亦可带兵来战,来一杀一,来十杀十!杨月娘。
“杨月娘?”
“谁是杨月娘啊?”
俺答没有回答鲁耶吉和亦不拉的提问,把信看了又看,念了又念,他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月娘这是,这是给我写信了?”俺答心里很是欢喜,又想“她这是下战书要跟我单打独斗?约我明日午时南城门外见?就我们两个人?杨月娘,这落款是月娘在向坦白她是女儿身,她要以女儿身面对我了?终于,终于在我面前不再掩饰,承认自己是女子了。这是什么意思?坦诚相对?......”
“嘿!俺答老弟!我们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谁是杨月娘啊?”
“啊?哦,杨月娘就是杨月,杨振威的小女儿,今日与我对阵的杨将军。”
“这都哪跟哪啊!一会是男人,一会是女人,乱七八糟,你可不要昏了头,明摆着诱你前去,设埋伏害你呢,还弄个熏香的信纸,这明军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美人计都用上了。”
“亦不拉说的对,明摆着是阴谋诡计,不过俺答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去的,对吧?”
鲁耶吉看俺答着魔一样一遍遍读着信,感觉有些不妙,连忙跟亦不拉一唱一和,提醒俺答是个圈套,不过似乎俺答并不在意。
“明日午时南门外,杨月娘。”
俺答又重复了一遍,脸上满是桃花,两眼闪闪泛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坏了!这小子中邪了!明军这是在信上下蛊了!”
“不会吧?俺答!嘿!兄弟!咱可不能上当,你听见我们说话了吗?”
亦不拉上前使劲儿拍了俺答的肩膀,可俺答还是没有理会他们,他上前抢过信,俺答这才回过神。
“亦不拉大哥!你干什么呀!快还给我!”
“好你个俺答!这杨月娘是个什么美人儿,一封信就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你听我说,这就是个圈套!你不能往进钻!钻进去就是个死!”
俺答抢过信,塞进了胸口的衣服里,“我这一身武艺,谁能奈我何?我明日去去就回,你和鲁耶吉先准备撤离事宜,我回来后就走。”
“不行!这就是明军的诡计!打不过我们,也不愿意放虎归山,让这个杨月娘下战书引诱你入圈套!要你性命!你不要犯傻!”
鲁耶吉常年跟随俺答,自然知道俺答的脾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杨月娘已经吃定了俺答这个傻小子。
“没事没事,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好兄弟!天下女人多的是,我们草原美女如云任你挑选,你不喜欢草原的,中原的女子,你想要多少大哥给你抢多少,就这个杨月娘,咱们还是不要惦记了,这是明军的利剑,要杀你的利剑。”
“两位大哥!你们多虑了!月娘不是你们口中的魅惑女子,她下战书约我,只为了报仇,我不应战,非男儿作为。”
俺答对明军圈套丝毫不重视,对杨月娘的战书异常感兴趣,吓坏了鲁耶吉,这毛头小子第一次谈情说爱,怎么就跟明军女子牵扯,实在是出乎意料,尤其这血气方刚的年纪,遇见了喜欢的姑娘,十头牛怕是都拉不回来了。
“那好,明日我带五千人跟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月娘给我一个人下的战书,她也说了一个人应战,我怎么好意思带兵过去。”
“左一个月娘,又一个月娘!我看就是头母狼!魅惑你,要吃了你的母狼!”
“鲁耶吉,这个月娘到底是哪个!我见没见过呀?”
亦不拉听鲁耶吉和俺答的对话,俺答执意一个人去应战,口口声声月娘月娘的,也让他对这个女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到底长什么样,既然说是白天跟俺答对战的,那是不是咱们也见过了?”
“我知道是哪一个!就是把我砍伤的那个!对吧!后来跟你对战,把你打伤,你还把人放跑了!”
“呀呀呀,悍妇啊!有这么厉害?连伤两员大将?怪不得今日俺答叫我不要理会,还说什么无足轻重,闹了半天,你看上人家了!细细想来,那身形确实不像个男子,当真是个女儿家的身板。”
“好啦!鲁耶吉,亦不拉大哥,你们不要说了!没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人,我也看上人家了,问题我俩根本不可能,我们杀了人家父亲兄弟,她又怎么能跟了我,我清楚得很,我就是觉得她武艺不错,也想跟她会会。”
俺答不想隐瞒什么,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大大方方告诉这两位哥哥实情,只是赴约的借口有些牵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太敷衍了,他看了看鲁耶吉和亦不拉疑惑又带着讥笑的眼睛,“好啦好啦!我就是想再见她一面!我明白这是圈套,可我就是忍不住!无论如何,我都要再见她一面,不然我不能安心回青海。”
“哦,哈哈,说实话了!”
“哈哈哈,你小子没想到还是个情种。”
“不过,俺答,追求女子我们不阻拦,可是眼看你钻敌人的圈套,我们不能不拦着!来人!把俺答王子给我绑了!”
鲁耶吉笑呵呵的下了命令,俺答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被绑起来,绑他的两个士兵还说着:“俺答王子,你不要怪我们,是个人都能看来这是明军的美人计,鲁耶吉将军叫我们绑你,其实是在救你,你千万千万不要怪我们。”
“大胆!敢绑老子!看我不拔了你们的肠子!”
俺答气急,不过也没有蹦跶几下,就被绑得不能动弹。
“俺答老弟!你就别骂了!鲁耶吉做得对!我们都是过来人,谁还没有个情爱,可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让一个仇人女子要了你的命。你也就是一时好奇,过段时间,你就会忘记她,还会喜欢更多的姑娘。鲁耶吉,你看,俺答到底是个年轻人,哈哈,稍有感觉就不能自拔啦!”
“哈哈哈!亦不拉,我们也都年轻过!能理解,能理解!哈哈!去!把俺答王子送回营帐,明日黄昏再松绑。”
俺答被抬回了自己的营帐,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他内心比火还要炙热,“不行,我得赴约!月娘可是用女儿身向我下战书,我岂能不赴约,何况我还告诉她,这世上唯有她我不会放弃,男子汉说话岂能言而无信?”,俺答动了动身体“该死!这两个蛮小子,也绑的太紧了!得想个办法解开绳子,不然真要爽约了,怕是今生再无机会与月娘单独见面了。”
俺答使劲浑身解数,做了更重努力都没有挣脱捆绑,加上酒劲儿上头,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他梦见月娘骑着白马,一副将军打扮,手里还是握着青蛇剑,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俺答!今日打赢我,我就跟你走!”“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就做我的女人!”梦里他激动的问着,可是月娘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冷冰冰的盯着他看,“你说话呀!快说做我的女人!月娘!可以说啊!月娘!”
俺答被梦惊醒,醒来时还喊着月娘的名字,他为自己的痴迷感到惊讶,一想起来天一亮,就会跟月娘见面,心突然砰砰跳个不停,“不行,天快亮了!我得赶在队伍撤离前逃走,我必须赴约!”俺答又试着挣脱绳子,却不料绳子不知何时被人解开了,俺答虽有疑惑,但是此刻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连忙起身换了自认为最好看的紫色长袍,把披散的头发小辫儿都扎起来,整整齐齐的束在发顶,戴上他最引以为傲的狼牙项圈,挎上新月宝刀,最后换上干净的靴子,偷偷地溜出了营帐。
俺答路过盛水的缸细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本王子天生俊朗,收拾收拾,不知道甩了李晓那小子几条街!月娘,你可擦亮眼睛,英俊潇洒的俺答哥哥来见你啦!”俺答对着水缸里的影子自言自语,一会挤眉弄眼,一会装模作样的演练如何跟月娘说第一句话,把溜在营帐拐角偷看的鲁耶吉和亦不拉,差点笑得憋死。
“鲁耶吉,还是你了解俺答,这小子铁了心非去赴约,没想到还真让他挣开绳子了。”
“嘘!声音小点!俺答耳朵灵得很!”鲁耶吉捂住亦不拉嘴,小声说道:“咱俩就一路悄悄跟着他,不要暴露了,俺答到底还是年轻,容易感情用事,咱俩可不能大意!”
亦不拉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快看,俺答牵着马要走了,咱俩也快跟上!”
鲁耶吉拽着亦不拉跟在了俺答身后,偷偷陪俺答一同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