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惊醒,任晨晨在一辆飞驰的火车上睁开眼睛,她有些搞不清此时的状况——自己什么时候上的火车?更奇怪的是,此时的她并不是在火车车厢里,而是在火车顶上。为什么自己在车顶?或者说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坐在车厢里才对?
不知为何,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之下,任晨晨的心中除了对此时状况的疑惑以外,并没有惊慌,甚至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她看向四周,这里除了她,还有一位中年男性,戴着金边眼镜,穿着整齐的西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一派成功人士的模样,却非常违和的曲着腿坐在一旁,安然的翻看手中的文件。
任晨晨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为什么我们会坐在车顶?”
她看着男人,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在这种场合里还能淡定的坐着,更奇怪的是列车在高速行驶下带起阵阵强风,吹乱了她绑好的头发,而男人的头发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仍顺服的维持着原来的造型。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道:“现在是假期出行的高峰期,火车里已经满了,只有车顶的座位了。”
“原来是这样啊。”任晨晨似乎明白了但心里却还是有着淡淡的疑惑,火车还有车顶座位这一说法吗?
也许是男人的口气太过理所当然,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学着那人在边缘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
火车继续向前行驶着,任晨晨看着沿途风景,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但仔细去想,大脑却像是被迷雾笼住,抓不到头绪。
四周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仿佛是来到了戈壁,周围只有裸露在地表的岩石,被风卷起的沙砾,见不到一丝绿色,唯一能够勉强称作植被的,只有歪倒在地里,已被尘沙掩埋了大半的枯树。
这里是哪里?我又要去哪里?
任晨晨心里泛起了疑问,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犹豫许久,她忍不住再次开口:“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你自己知道。”男人的态度更显冷漠。
“那你……”
“就要转弯了,你最好抓稳扶手。”他合上手中的文件,右手握住边缘的一排低矮的栏杆。
任晨晨抬头一看,前方是一个几乎接近90度的大转弯,惯性带着她向左倾倒。
她吓得急忙握住手边的栏杆,勉强正住身子,心里又泛起了嘀咕,火车会有这样的拐弯吗?会脱轨的吧?不对,脱轨又是什么?
火车很快的通过了这段拐角,男人又重新拿起了文件翻看起来,仿佛只是经历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见此,任晨晨即使再有不解也不敢随意开口了,只能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辆列车。
火车看上去已经有些老旧了,深绿色的车厢已经有些掉漆了,显出原本的暗色与点点锈迹,与之相比,白色的车顶倒是干净的十分违和了,两边还装上了低矮的栏杆,大概是防止旅客掉下去而设置的。车厢的中部位置有一个透明的大天窗,透过它可以看到车厢内的情况。
“前面就要到中转站了,别到处看。”
就在任晨晨四处打量的时候,男人主动开口了,虽然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但这对此时满腹疑问的任晨晨来说已经足够成为发问的契机了。
“为什么?中转站?我可以下车吗?终点站是哪里?这里是哪里,怎么这么奇怪?”任晨晨一股脑的把心中的疑问全说了出来。
“奇怪?”男人抬起头,将她从头看到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个世界最奇怪的人是你。”
“我?”任晨晨更不解了,但男人自从说了这句话后就再也不开口了,她即使是满头雾水也只能憋了回去。
任晨晨并没把这没头没尾的警告放在心上,继续透过车顶的天窗观察着火车里的人们。
“人”?不知道这样称呼是否合适,因为现在车厢内虽然坐的满满当当,但是任晨晨看到的确是一团团披着黑袍的人形黑雾,许是因为列车将停,他们都站了起来,提起自己的行李,站在过道上排队,这一系列动作整整齐齐,透着些许诡异,就好像……被控制了的人偶。任晨晨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凉意。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其中的一人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毫无防备的,任晨晨对上了这略带寒意的目光。黑雾并没有人类的五官,只在眼睛的位置有着像是火焰一般的青色幽光,也正是这死寂般的眼神,令任晨晨当场呆住。感受到了她的恐惧,那青色的幽光微微跳动了一下,任晨晨瞬间读懂了这个动作——愉悦,这是捕食者将猎物放在手掌玩弄时露出的愉悦的神情。
我被不得了的东西盯上了!
任晨晨瞬间理解了自己的处境,怎么办?黑雾在一瞬间扭曲了一下,似乎变得更加幽深虚无,朝她咧开一个变形的笑。
“啊!”尖叫出声的同时,也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任晨晨跌坐在地,刚从恶意中抽身的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不知什么时候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
心有余悸的她并没注意到,此时的男人抬起了头看向她似是有话要说,但最终仍是若无其事的撇开了眼神。
“吱——”此时,列车到站了,车轮摩擦铁轨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啸。刺耳的声音停止后,乘客们开始有秩序的上下车,任晨晨鼓起勇气的再次探头看去。底下人声嘈杂,和适才的荒凉,寂静,格格不入,像是有回到了人间。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任晨晨并没有刚才看到的那些奇怪的“人”,然而刚才的恐惧太让人心悸,她实在是难以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的幻觉。
从醒来到现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要说是哪里不对劲,又答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思考能力被人限制了一般,不让她深想。
也许是因为这辆火车,任晨晨心里猜测着,决定离开这辆不正常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