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老板!”酒馆的门被大力推开,三位身着猎人制服的猎人大喇喇的走了进来,为首的猎人把帽子拿在手上大声招呼着老板;稍后面的猎人把用一只手把玩着帽子,嘴里吹着口哨,随意的打量着酒馆;最后的猎人老实的把酒馆门关上,摘下头上的帽子规矩的把帽子收了起来。
老板用有些脏的抹布擦擦不怎么平整有不少小坑和裂痕的桌面,欠身微笑。虽然他少了半口牙。
“我们,先来三桶啤酒!不要加血。”为首的猎人看了看他的同伴建议到。
“哦,法克,你除了啤酒还有什么要的吗?你推荐的这家酒馆可以吗?”第二位猎人招呼着为首的猎人,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过悠闲爬过天花板的蜘蛛。
“法克点了啤酒,谢特,我想要一些配菜,不能只喝啤酒。”最后的猎人中规中矩的偏头看了看菜单。
“奶酪,或者面包?”老板犹豫的说道,猎人们都不是好伺候的主,他深知这一点。在亚楠,猎人是最难以捉摸的一类人,他们喜怒无常,还经常随身携带武器。
为首的猎人腰间挎着一把锯肉刀,第二位猎人手中拄着螺纹手杖,最后一位猎人背后背着猎人斧。
“不,奶酪应该晚点吃,先来一些酸咸的菜,辣就算了,他们两个吃不了。”为首的猎人法克皱了皱眉,“谢特,玛德,你觉得怎么样?”
“随你啦,老大。”谢特慵懒随意的插着口袋,打了个哈欠,“不过咱们要注意时间有点晚了,格曼那个老头会烦死人一直在你耳边bbbbb的。”
“没问题,老大。”玛德点点头,找到了一处四人座拿出手帕擦拭起一个靠窗的桌子来。
“老板。”
“愿意为您效劳,”老板笑起来,他知道猎人虽然古怪,但都比较有钱,至少比那些穷手工人和种田的有钱不少。“不如来点腌鱼,或者土豆?”
“好吧,四人份,还要汤,记住要我以前来喝的那种,里面有扇贝,小鱼还有一些豆子。”
“海鲜汤?”
“没错,缺牙的老家伙。还要鸡蛋和烤肉,记得多放洋葱。三锅龙虾,多撒香料,有多少撒多少,别吝啬,我会付钱的。在然后。。。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我要一份烤鳗鱼,还要一瓶葡萄酒,额外加血,多加点。”
“请再来一分羊肉汤,我想吃羊肉了。”
“我理解,尊敬的猎人们。”看来这群猎人挣了不少钱,通过猎杀,呸,他们身上血腥味都没有散去。
店主笑着鞠了一躬离开了。
“理解力不错,老家伙。”法克弹出一枚闪亮的硬币到他手中,让老板笑得更开心了。
“这只是小费,”法克解开了猎人制服的衣襟,“回你的厨房吧,好伙计。”
三人坐在了一起。
房间里很热,三位猎人纷纷解开衣襟,敞开猎人风衣,脱下手套,卷起袖子。
“啧啧啧,咱们这一次猎杀挣了不少啊,”谢特笑着说,“咱们在一组肯定能挣得更多,我说过的。”
“毕竟是曾经一起训练的,肯定配合比那些随便组队的猎人好。”法克不可置否的笑笑。
“是好事是好事。”玛德憨厚的笑了笑,伸手接过老板端上来的啤酒和鳗鱼,分给另外两人。
两人谢了玛德,谢特很快吃掉了一份烤鳗鱼,三人边喝酒边聊天,喝掉了半桶啤酒。谢特和玛德明显很高兴,但他们还是比较节制的喝着。
喝完酒,人聊天就显得奔放了许多。
“我的天哪,玛德,”谢特揽着玛德的肩膀,调小着看着他,“你和玛利亚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写小信条给她啊?”
“我没有,没有,师姐哪是我能去追求的。我又不像法克一样帅,又不像谢特一样聪明,更何况,我不会写什么信条。字都是法克教我写的。”玛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低着头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有什么问题嘛!我跟你讲,法克这个家伙写起让人酥麻的句子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啧啧啧,我可没见过这么能写的人,你去请教他就行了嘛。”谢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玛德,拍着玛德的胸口建议到。
“我确实可以教你一些好句子,但绝对不是像谢特那个鬼家伙说的那样,我才不是那种人。”法克喝了一口啤酒,挑着眉毛笑着看着谢特,“事实上,我是一个纯情的人。不像某人。”
“哟~我们的老大也开始装纯洁了?有一位身材娇小金发蓝眸的青梅竹马在等着你回去是不是?纯情的人可不是像你这样子的。”
听到青梅竹马等着回去这句话时,法克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寂寥孤独的神色。
“那纯情的人的意思难道是像某人一样,成天往亚楠小街的某些屋子里钻?”法克不怀好意地拿着空酒杯指了指谢特,有些无奈的叹息着。“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纯情之人竟被如此污蔑,唉。”
“哈!我去那里的时候被你看到了吗?”谢特有些手无足措,毕竟去那种地方被人看到实在是一种尴尬的体验。
“谢特,不是法克看到的。实际上,好多那里的人都知道你,毕竟你一连把好几个服务你的人弄得下不了床,名声在外啊。”
“什、什么!不可能!我身败名裂了。”谢特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抱着头,把头咚的一声磕在桌子上,烦恼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啊啊啊啊啊!我不活了。”
“放轻松,放轻松,谢特,这是好事儿,你想想,男人的雄风被你展示了出来。”法克竭力忍住笑,隔着桌子拍了拍谢特的肩膀。“喝酒喝酒,来,尝尝这块羊肉,老板刚给我端来的汤。”玛德好心的把自己的羊肉汤推到了谢特面前,也好心的说了一句。
“喝酒喝酒。”谢特决定以酒浇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法克和玛德实在忍不住了,大笑出声,忍着实在难受。
“够了啊!你们两个混蛋,等哪天你们两个也有了这种需要看你们去不去亚楠小街。”谢特放弃了抵抗,有气无力的吐槽着两人的笑声,闷闷的喝着啤酒。
“玛德显然不会,我肯定也不会,你都说了有人在等我,更何况我很喜欢我的青梅竹马。”法克举杯遥指谢特,谢特也举杯回敬。
“说不准呢。老大,哪天你要女人了,记得找我,那里骗子很多。玛德你也是,一定要记得找我,我可不能坑了兄弟们。”
“哈哈哈,不可能的。”法克扭头看了看,稍微挪开了一些餐盘和碗,“我看到我们的红色的美味来了。干杯!”
他们用牙齿咔擦咔擦的咬碎虾壳,吮吸着白色的虾肉,盐水流过手腕,满手的汁液和香料,让皮肤感到有些不适。
但总比猎物的血液溅到身上好受。
法克给另外两个人倒了啤酒,随手丢掉了倒完酒的酒桶,玛德一直在吃,谢特边吃边环视四周,他好不避讳地嘲笑着邻桌手工商人的衣服品味,法克觉得他实在故意挑事,于是手指点了点桌子,皱着眉头摇摇头。
“喂,老大,我们是猎人,我们在保护这些人,”谢特耸耸肩,喝了一口啤酒,“咱们是猎人,他们知道是谁在保护他们的,这些事他们不能说我们什么。”
“不,谢特,就算是猎人,也要有规矩,或者说正因为我们是猎人,我们更要守规矩。”法克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有不错的薪水,比一般人更高的权利,虽然这是我们用实力争取的,但你不能随意挥霍它们。要为猎人树立好的形象。”
“哼,好吧。”谢特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收回了看向邻桌的目光。
“我觉得法克老大说得对。”
玛德捧着羊肉汤的汤盆,点了点头,“猎人和普通人我觉得没什么太大不同。”
“谢谢理解,玛德,”法克笑了笑。
烤肉和腌鱼以及熟土豆被端了上来,三人很快集中精力和食物作斗争。还要防备其他人的抢夺。
法克用余光看了看玛德和谢特,谢特朝法克露出微笑,然后快如闪电的抄起法克盘里的烤肉(这是最后一块烤肉了),他直接把烤肉吞进肚子里,冲法克眨眨眼。
玛德大笑起来。
三人吃了四人份的食物,猎人们平时的训练和活动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更何况是法克三人组这种精英猎人,每一次狩猎回来都要好好的吃一顿来补充体力。
四份海鲜汤被端了上来,还有一瓶额外加血的红酒。
自从血疗被教会发明出来,血液的使用甚至超过酒,谢特就很喜欢往酒里加血。
他称之为享受。
此时的谢特端着葡萄酒酒杯,看着杯里粘稠鲜红的酒液,轻轻摇晃酒液,锐利的双眼透过玻璃杯壁凝视着杯中的液体。
法克看着喝下一口血液葡萄酒露出陶醉神色的谢特,微微皱了皱眉毛,一只手撑着脸漫不经心的喝着海鲜汤。
血液让人这么着迷,显然不是好事,掌握着所有血疗用血液的教会也谜团重重,身为猎人和教会交恶也不是好事。
但果然自己很想探究这些令人痴迷的血液到底是怎么来的,以及教会是怎么制造或者获得它们的。
引发这种焦虑的最重要原因是,猎杀之夜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这不是好兆头。
格曼老师相必也注意到了吧。
“这海鲜汤味道真不错啊。”玛德感叹道。
“这酒味道也很纯正,嗯,我很喜欢。”谢特也点头称赞道。
“那我们下次可以再来,再来的话,就换人请客了。”法克站起身,走到老板的柜台处结了帐。
三人戴好帽子,有说有笑地结伴走了出去。
一个身影默默的看着三人组走远。然后转身走进酒馆。
酒馆里的所有人都对走进来的人视若无睹,该干嘛干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有些破烂的饱经战斗的猎人制服,背上的圣剑剑鞘和腰间的路德维希步枪证明了他的身份。
武藤义沉默的坐在了之前‘自己’——法克——的位置上。
“月神,你想用这个梦魇来影响我?实话实说,真是个辣鸡的梦魇,先不说时间线的错误,更别提我们吃的菜都错了。最重要的是,我在亚楠的时候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我有青梅竹马的事情。他们连英梨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大致,这些我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
把玩着手中的猎人帽子,武藤义平静的说着,热闹的酒馆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仿佛这个世界将他排斥了,或者,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个战术不成功,放弃吧,月神,凭借些许关于我的记忆来塑造梦魇,你觉得可能成功吗?放弃吧,让我们堂堂正正的来一场。不要在耍这种卑鄙无用的手段了。”
“不过能看到兄弟们的样子,重新听到他们的声音,还是,还是有点开心啊。”
弹弹手指,武藤义轻敲桌面,随着手指的敲击。
这个酒馆,喝酒欢笑的人们,暖和的房间。
————全部消失在梦魇里。
梦魇应声碎裂,一片一片的碎片随着他的轻敲灰飞烟灭,消隐无踪。
空旷无人的巨大大厅只有一个人,这个人闭着眼睛站在大厅中间。
“该结束了,月神,恕我直言,你变弱了,只敢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你的主场,你的计策,你的能力,我都看穿了。”他睁开眼,坚定的踏出了下一步。
“利用我的些许记忆塑造让我沉溺其中的幻境,妄图让我沉沦进去的计谋失败了。”
“你的下一句话是: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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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虚空中,它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猎人。
触须扭在了一起。
月神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它的梦魇陷阱居然失败了!引以为豪的能力居然没有效果!这可是古神的梦魇,不是什么三脚猫的催眠术。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它在虚空里‘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