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云错房间的门被打开,走出来的仍然是有着犹如夜色一般的长发和瞳子的云错。恰在此时,那犽又一次从外面回来了。一眼看到云错,那犽欢快地扑了上来,险些将云错扑倒。
路西法看着那犽死抱着云错不放手,眼底又腾起隐隐怒火来,云错才重构了自己的身体,力量没有完全恢复,虚弱得很,怎经得起这枚白痴这么压着?路西法叫那犽下来,可是那犽却怎么都不肯放开抱着云错的手,路西法拎起那犽的衣领就把他往下扯,他却抱得更死了。
那犽回头朝着路西法呲出他的尖牙来,做出凶恶的样子。路西法正要揍他,那犽又转头向云错,“云错,你陪了他两天了,都没有理我……”
两天?云错微微一怔。原来自己昏睡了两天了。
那犽他,其实只是装出这么一副懵懂的样子,云错是知道的。害怕孤独,想要知道她的事情,却又不敢去碰触她的禁忌,因为不想被她讨厌,所以才用这样懵懂无知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在她昏迷的这两天里,这孩子一定担心坏了。
云错笑着,摸了摸那犽的头,“好。天亮了就和你一起出去,所以,现在去休息一下罢。”那犽听了云错的承诺才从她身上跳下来。路西法上前扶住虚弱的云错担忧地望着她,云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正欲回身,不经意间却听见那犽问戒要血液凝合剂。云错身形顿了顿。
“血液凝合剂?”戒稍有疑惑,“怎么了?你不是对那东西不适应么?”血液凝合剂溶于水则成为人造血,可以缓解吸血鬼的饥渴,可是味道毕竟差于真正的血液,那犽一向讨厌那种东西,现在居然主动来问戒要,也难怪戒会有此一问。
“那个……那个丑女人……”那犽支支吾吾了几声,脸上飞红,突然别扭地扭过头去,来了一句“要你管。”
已经习惯了那犽这性子的戒也没有再过问,只是温和地笑着,说:“我房间里还有,过来拿罢。”
云错倚靠门扉而立,刚巧听到了方才全部的对话,她垂眼沉思了一下,起身就要出门。
“你去哪?”路西法问。
云错张了张口,微一怔忪。
——“你去哪”,这样的问题,以前一直都没有人问过呢。那犽不问,戒也不问,因为他们都太熟悉她的性子,所以他们恪守着她的规矩不去过问她的事情,也因为——以前的云错出门从来都没有目的。
真的,变了呢。云错够了勾唇角,“稍微,有点事。”云错下楼,取下衣架上的风衣披上就去开门,身后突然有温暖靠近,“我和你一起。”路西法为她将衣服紧了紧,开门。
深夜的街道上少有行人,纵然是吸血鬼也不会明目张胆在大街上招摇,云错和路西法走在寂寥的街道上,月光照在地上,雪一样。两个人的脚步声孤独而紧密地叩响,影子在身后的地面上紧紧依偎着。
“那个叫红的女猎人怎么了么?”路西法之前就总是听那犽说到丑女人丑女人的,渐渐地也就从他口中的“辉煌战绩”中了解到了那个女人的事情。明明是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但是像他们两个那样三天两头就碰见,碰见还故意相互找茬的相处模式一点都不像是吸血鬼和猎人该有的关系,叫别人看见了,都会说这两个人的关系真亲密罢。
看来路西法也注意到了。云错摇了摇头,“只是感觉。”
“那只纯血种好像很喜欢那个猎人呢。怎么办?会惹来很多麻烦的。又要抛弃他了么?”路西法望着云错,有打趣的意味在唇边。
“你不是说,那叫做逃避么?”云错没有看他,只是朝着她预感的方向走着。路西法唇边的笑明朗起来,透着逼人的英气。
云错稍微停了停脚步,挑起眼帘望了望天空,扭头向路西法,“我在意的人,我想要的东西,都由我来保护,就算是要毁灭也全都随我喜欢!谁要夺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云错站在如水月光之下,微仰着头,以睥睨天下的倨傲之态俯视着,眼帘微挑,修长的眼睛里有深沉的波涛暗自汹涌,属于云错的那般冷傲疏离的狂傲不羁如同突然坠地的强风,冲击着一切四散而去,果决,犀利,冰冷,毫不留情。
“放马过去么?”神在蔷薇丛中蹲坐着,手中拈着一只血红的蔷薇,眼角唇边笑意盈盈,“做得不错呢,路西法。”
千年了,她都没有放纵过自己的感情,那般强大到恐怖的自制差不多都要叫他感到不耐烦了,如今,终于……改变了么?
温润的唇从蔷薇花瓣上离开,白衣男子唇间衔着一片夭红的花瓣。神笑着,“好戏,就要开始了呢。”
依照约定,第二天云错陪那犽出去,没有离开的路西法理所当然地陪同在侧。
那犽欢欢喜喜地在前面蹦蹦跳跳,右耳耳钉上坠着的铃铛不断地发出清响,云错和路西法走在后面看着这样的那犽,笑意温纯。“我啊,只要有云错和甜点就好了。”那犽曾经这么说过呢,真是——单纯的家伙呐。云错想起以前那犽说过的话,不经意地,唇角浮起的笑容温柔起来。
前面的那犽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个子小小的他趴在人家商店的橱窗前,扭头回望云错,一双大眼睛水汪汪晶亮亮。云错抬眼看见橱窗里摆着的蛋糕顿时一切都明白了。
“想吃么?”
“嗯!”
“真的想吃么?”
“嗯嗯!”
“我知道了。”云错推开甜品店的门,立马就有服务生上前来招待。那犽“蹭蹭蹭”跑到橱窗前指着其中一款蛋糕跟服务生强调:“我要这个,这个新款蛋糕!”已经对这位客人再熟悉不过了的服务生微笑着领着他到位子上坐下,而后便去为他端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