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伦醒悟过来要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的女人已经在不知何时离开了。
云错找到那犽和嘟嘟的时候,嘟嘟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那犽坐在嘟嘟床边啃着一块饼干,嘟嘟的麻药效果还没过去,正在昏睡,云错走到床边看着嘟嘟的睡颜,静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不用动手术。”
“嗯?”那犽嘴角上沾着饼干屑,不解地抬起头来。
“我说,其实,这点小毛病我可以解决。”
那犽这才突然想起云错的能力。
麻药效果刚刚消退的嘟嘟恍恍惚惚听见这句话,突然想哭。
其实云错也不过是这么一说而已。毕竟她的能力消耗的是她的灵力,嘟嘟作为一个普通人,能不能承受得住云错的灵力都说不准。因此,云错也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嘟嘟恢复,而是陪着他在医院住了两日。
清晨的光芒照在走廊上,云错看见艾伦在花圃前站了一会儿,离开了。
实验体……这个问题曾经被送到了她的手中,可是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了,不,她甚至是助纣为虐者。如今实验体犯下的重罪,也同样是她的罪。
叛神之时的誓言……云错低头笑了一声。
罪恶之躯……永不得弃。她将永远地背负着她的杀戮之罪,无法偿还。
云错走到楼下,站到艾伦方才站到的位置,看到花圃里的玫瑰正开得鲜艳。清晨的光落在花瓣上,鲜花绽开清新的笑颜。
云错伸出白皙而修长的手,轻轻触摸着那些柔软的,或厚实或薄透的花瓣,感受着鲜活的生命。这些花朵,这么美丽,却都是从并不怎么起眼的花苞绽放而成的。
那些花朵,绽放的真的只是美丽吗?在寒冷的季节里忍受过酷寒和风雪摧残,一直忍耐着,默默地,直到温暖的季节。
那些花苞努力地积蓄着生命的力量,然后绽放生命的光华。
那些绽开的花朵都是撕裂的花苞啊。
撕裂伤口,把生命绽放成美艳的花朵,一定是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的罢。伤口里流出鲜红的生命的血液,浸染着美丽的花朵。可是——到底,这些花儿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而忍受寂寞和疼痛?
云错站在花前,眼神迷离。
“生命就是如此不可思议的东西。”
云错回头,看见路西法正站在身后,一惊:她居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自己居然……走神到如此地步。
“你……不是走了么?”
“走了就不能回来?”路西法挑了挑眉,笑得高傲邪气,慵懒而强悍的气势如雾弥散,缥缈难言却令人无可遁逃。
“戒之前所做的努力,总不能就这么白费了。”——之前云错消失,戒为了和那犽能够生存下去而辛苦经营的产业在戒离开之后,已悉数由路西法接手,路西法之前便是为了这些事才离开的。
“戒……啊。”云错望着眼前张扬怒放的玫瑰,沉吟良久,终是从眼底晕出了细碎的,如凛凛湖波般的温软笑意。
路西法看起来就是那种骨子里高傲而有着谦逊而冷漠的处世方式的人,深沉,内敛,理智,强大。
——但实际上,此人有着极度恶劣的品性。
云错被那犽的尖叫声从午觉中吵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犽气急败坏的样子和旁边云淡风轻地端着红茶慢慢呷的路西法。
感受到来自睡床方向的强大低压,那犽顿时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刺溜”一下躲到了沙发后面。
平时自然醒的云错在刚刚睁开眼的时候还会控制情绪,但,如果是在被吵醒的情况下,云错的起床气可是严重到可怕的。那犽从沙发后面悄悄露出了一双眼睛,在看到云错那低沉的脸色之后登时如浑身过电一般地抖了一下,又迅速地缩回了沙发后面。
嘟嘟跟着云错的日子不长,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得到过那犽的提醒,说永远不要在刚刚睡醒的云错面前乱晃或者喧哗,更不要试图去叫醒沉睡中的云错。当然,闭目养神的话是不要紧的。而区别闭目养神和睡觉的唯一一点便是她是否是躺在床上的。
嘟嘟只记得那犽有这么说过,却不知为何。看到那犽惊恐的样子,嘟嘟不禁茫然。
不过,嘟嘟的茫然很快就被亲眼看到的事实给冲击得烟消云散了——从床上坐起来的云错眯着眼,强烈的戾气让嘟嘟一个普通的人类都以其动物的本能察觉到了危险。还来不及躲避,他就看到那犽藏身的那个沙发瞬间变成了灰,惊恐万分的那犽一连撑起了三层结界保护自己,即便如此,却还是不敢大声求饶。
“啊,太恐怖了。”嘟嘟想。
阻止了云错继续实施暴行的是路西法。
“错。”——自从得知了云错名字的来历,路西法便一直都只唤云错这一个字。
路西法走到云错床边坐下,把半梦半醒之间的她揽进了怀中,用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
云错躺在路西法怀中,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又睡了。路西法把云错放下,为她盖好被子,依旧坐在床边,没有离开。那犽则趁机拉了嘟嘟悄悄地遁了。
逃出生天的那犽不禁诅咒华兹华斯家的建筑内部布局的不合理。整整一层楼全部打通为一间,一张床就摆在那里,连个屏风什么的都没有,简直太变态了,跟泽鲁那个变态简直完全一模一样。
——没有找到云错的时候,那犽和戒在奥利尔曼帝国待过一段时间,当然也知道华兹华斯家在奥利尔曼的几栋住宅,故而在这里旅行的途中特意来此“拜访”。华兹华斯家的人都认识那犽,自然不拿他当外人地安排了住处,可是云错居然一眼就相中了那张床,因此每每云错入睡的时候,在一旁的那犽都要小心翼翼的,偏偏那个可恶的路西法又总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让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