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事实。无可逃避的事实。
没错,她说对了,他不会得到持久的爱。
他害怕自己会受伤,所以从来没有爱过别人,只是仗着自己的美貌和可怜在博取别人的爱和同情,当他终于厌恶了这一切,想要去爱某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跟他说“对不起,我要走了”。
让他最后再任性一回罢。让他先走。
——我不想看到别人的背影,真的,不想。我看够了。
呐,云错,容我任性一回,让我先走。如果一定要有个人看对方离开的背影的话,你来看我的罢,呐,看在我爱你的份上。
对不起,云错。
请别忘了我。
就在一切即将准备妥当,一行人将要离开诺得的时候,云错突然出事了。
洗完澡出来的云错走到楼梯上,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那犽吓得六神无主,家里只有他和云错,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楼去找莲,却发现莲的家门锁着。
当路西法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楼梯下,那犽跪在云错身边“呜呜”地哭。
路西法到底比那犽镇定,检查了云错的身体和灵体以后,看到紧张兮兮的那犽,冲他摇了摇头。那犽霎时瞪大了眼,一下子呼吸都停止了。愣了半晌,“哇——”地一声嚎哭了起来。
“混蛋,都是你的错,都是你!”那犽边哭边打路西法,路西法诧异得甚至没有避开迎面而来的拳头,被那犽一拳打了个青眼。
“你哭什么?”
“云错不行了,我为什么不哭?你个无情的家伙,混蛋……你都不哭的……”那犽嚎嚎地叫,眼里却是没有一滴泪。吸血鬼没有眼泪,他却还是学来了这么种发泄方式——乱嚎。
“谁说她不行了?”
“哈?”
“云错她没事。”
“切。”那犽皱了下鼻子,哼了一声。
云错没事,却一直都没有醒。路西法和那犽守在床边,外面又下了几场雪,而后,新年过去,而后,春雨霏霏。
流光渐去,云错一直都在梦境中安睡着。
……洁净而明亮的光芒,清新的微风,一身白衣的男子微笑着,浅紫的眼眸里织出无垠的梦幻,他抚摸着她的脸,附在她的耳边说:“戮卡,你是我的戮卡。”
“戮卡,你去做大天使长罢,去教教那些孩子们。”神殿上,那个白衣的男子这样说。
“戮卡,我喜欢你。”跟在身边的小天使仰着小脸这样说。
“戮卡,陛下说,经过试炼我就能继续跟着你了,戮卡,等我回来。”
“试炼什么的……就是无端强加在他人身上的不幸吗?为他人创造不幸难道不是罪吗?为什么神却能够肆无忌惮地做这种事情呢?什么美其名曰试炼!那些人类们,卑微的,可怜的人类们,熬过了那些苦难就称为通过了试炼,于是就可以抹消神的罪了吗?如果没有通过试炼呢?结果还是人类自己的过错,而这过错的名字就叫做脆弱。总之,神永远无罪,是么?这种事情……到底是谁规定的啊!”试炼归来的小天使悲伤地哭着。
“戮卡……戮卡,救我……”被判失格的小天使因“叛神”之罪而被神官押走,最后的最后,哭着喊她的名字。
“戮卡,你是我的。”高高在上的神以命令的口吻说。
“神构了一个美好的世界来欺骗众人,人们总是天真地相信,结果到后来就失望,绝望,愤怒。神却说他们没有通过试炼。试炼?见鬼的试炼!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充满罪恶的。我才不相信什么诚信忏悔就能获得饶恕之类的鬼话!我毫不避讳我自己的罪恶,但也绝对不会乞求你的饶恕来获得虚假的无罪之名。”
“这些虚伪的和平和宽容,充满血腥气息的仁慈和宽恕……我,拒绝!”
“即日此刻,吾立誓于此,弃此天使之荣耀,戮卡之神名,负罪恶之躯,离天叛神,永世不归。”
“云错,你不醒过来路西法就总是欺负我,你绝对要醒过来,醒过来看看路西法那丑恶的嘴脸……”这声音——哦,是那犽,那个纯血种。
“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会烂舌头的。”进门来的路西法无奈地看着这个小肚鸡肠锱铢必较睚眦必报还处处颠倒是非的小东西。
“你看你看,云错,路西法又在诅咒你最亲爱的那犽了。”
“是么。”床上的人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
“嗯!就是……诶?你醒了!”
雨落无声,花开静寂。云错醒在春好时候。
“已经……是春天了。”云错看着窗台上花瓶里密密插着的小花,带着几分初醒的倦怠,感慨。
那犽说云错的感觉不一样了,路西法说是因为在昏迷的日子里灵体在迅速地恢复,肉体就是由于承担不住灵体的强大力量才被强制进入休眠状态的。
灵体是恢复了,可是力量却没有完全觉醒。毕竟,自从灵体受创起恢复到现在,已经足有一千多年了,突然间让连同灵体被封印的力量也觉醒过来到底是太过勉强。总之,灵体既然已经恢复,力量的觉醒就是迟早的事。云错望着外面的天说,“我们走罢。”
从冬天起就被搁置的行程重新又被提了上来,那犽兴冲冲地拿着在云错昏迷期间修改了无数遍的计划给她看。噼里啪啦说了半天之后,突然一拍脑门,道:“啊,要跟泽鲁去告别。”
泽鲁还在樱吹王立学院的埃利德班级当校医。半年来,泽鲁校医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王子殿下彻底变成了妖见妖躲,鬼见鬼哭的主儿。
学院里有医学方面的课程,至于执教讲师,在帝国医科院都有着一席之地的埃利德班级校医毫无疑问地就成为了不二人选。
最初,有着出众相貌和优雅举止的泽鲁校医穿着白大褂夹着讲义站在讲台上着实吸引了众多学生的钦慕,可是没过多久,大家就对这位有着水仙血统的校医敬而远之了,因为这位校医的趣味实在是……令人难以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