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拉着玉车穿过那巨大红门,一步步踏着地面的青石板,径直走去。
城门下的阴暗一褪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兄弟二人从未见过的景象。
就连墨遥梦也是笑逐颜开,毕竟在蚩雪浊称帝后,她还是第一次来,仔细一想也是有些年没来这帝都了。
人来人往行集中,吵杂声里各为己。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铺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如今九黎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街市上人流往返,各种叫卖声丶嬉笑声不绝于耳。各色各样的稀奇物件,古怪食物摆满商摊。建筑也是五颜六色,各有风格。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九黎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这样多的人,这样多的稀奇古怪,这样多的红墙碧瓦……这些都是这两个久居深院的孩童从未见过的!
若不是想着要快点见到父王的话,看他们那左顾右盼的样子,指不定早已经滑下玉辇,一溜烟混入人群了。
?疏缓慢的行走在官道上,来往的士兵行人倒是没有什么稀奇,毕竟这里是都城,每天来往的大户人家多了去了,即使是异兽,见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愈发靠近九黎殿,建筑愈发壮丽,光彩夺目。
但却少了之前那种喧闹的感觉,莫名中有些枯寂。
经过宫口处,有看守的宫兵拦路,墨遥梦只是颇为随意地将腰间的玉佩甩了出去,而后朝着那些死人脸吐了吐舌头。
为首的护卫接过玉佩,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恭敬道:“元帅请进。”
墨遥梦递出那快玉佩可不就是当初蚩雪浊的元帅佩吗?
他称帝后,因为还没有选出新元帅的缘故,这元帅令也就一直由墨遥梦保管。
前行了一段时间,?疏在一条清河前停了下来。
静心河。
这条环绕九黎殿的清流原本是没有的,是在近年蚩雪浊登基后才命人挖通的。
取这河名,顾名思义,心清神静。
潺潺河水散发着丝丝灵气,令人神清气爽,每天来朝的官员都会取一勺河水饮下,以保持朝堂上的心思平稳。
河面上,横架一桥,青玉铺铸,是为渡圣桥。
所渡之人皆为圣!
如此说来,确实是有些夸大其词,所谓圣人,乃是以天下为己任,与天下的一切生灵,世间万象融洽无间,自然相处,把天道拓展入自己的性情,内心光明如日月,却如神明般在冥冥之中化育众生。
提名前,众官都是摇头称否,言辞担不起如此名头。但蚩雪浊的傲气摆在那里,他也只是说了句:朕说你们担得起,你们就得担起!
渡圣桥隐隐约约中,却是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可亲近的气息。可能正是这一原因,?疏才会停滞不前,被那堵不可视的墙挡住去路。
墨遥梦走出玉辇,目光看了一眼渡圣桥,微微莞尔。
出于好奇,孩童们也是随后跑出车辇。有样学样的看着面前的玉桥,皓齿微露。
“噗!你们笑什么呢?”墨遥梦一笑。
“笑的自然是母后所笑。”蚩凌机智答道。
墨遥梦一阵无奈,跟这孩子搭话真是得不到一丝成就感,他说的话每次都让人接不下来。
“走吧。”
呼出一口浊气,墨遥梦牵着两个孩子迈上了渡圣桥。
刚一踏上那青玉,蚩凌蚩霄便是觉得身上瞬间大重,似是有高山楼宇压着一般。以他们这还未修炼的身体,自然是扛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贴在了桥上,与桥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渡圣桥,渡的皆是圣人,没有实力,怎可称圣。
墨遥梦见状,即刻调皮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哪里像是一位有两个孩子的妈,活脱脱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
但看到儿子那被玉石“亲”得红扑扑的脸蛋,墨遥梦终于忍着笑意,两手各自抓住一个那躺在地上的孩童的衣领,将两人提起。
这才刚站稳脚跟,都还没来得及说句话,那没完没了的重力又压了下来,扑通。
随后传来的,是墨遥梦的花枝乱颤……
兄弟二人一脸黑线。
“咳丶咳丶咳,差点笑死。”
墨遥梦直拍胸口,一手把蚩霄拎起来。本以为又要再次亲吻大地的蚩霄,默默闭上了眼……
但是一股暖流突然钻进身体,随之而来的是一身轻松,那种被重物挤压的感觉戛然而止。
“母后,我我我!”看到弟弟没了事,蚩凌喊道。
墨遥梦弯下腰,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温柔可人。但对她无比了解的蚩凌却是知道,自己惨了……
墨遥梦的笑容是那种笑里藏刀的笑,她笑得越温柔,就说明她越有可能狠狠捅你一刀。
“凌儿就再躺一会吧,我们去见了父皇再来救你哦。”
墨遥梦莞尔一笑,容貌倾城。
“我……”
蚩凌心态爆炸。
墨遥梦牵着蚩霄快步走去,不带一丝迟疑。倒是蚩霄,不时回头,望着皇兄那满脸的通红,眼中满是怜悯。
不过也是片刻,一道灵光就是倏忽飘来,融入蚩凌体内。
压迫不见,蚩凌立刻起身,快步追上墨遥梦,满脸的委屈。
“真是一点当母亲的样子都没有。”跟在墨遥梦身后,蚩凌小声嘀咕着。
啪,啊。
声落,只见蚩凌双手抱头,一脸苦闷。
“哈哈,母后还以为你知道那桥不对劲的……”墨遥梦轻笑着,一脸常态,哪里有刚打完人的样子。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啦!”蚩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咦?难道母后记错了?刚才我笑的就是这桥上的小把戏,可我怎么记得是谁说:笑的自然是母后所笑。呢?”
墨遥梦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嘴角却尽是嗤笑。
蚩凌顿时语塞,只觉脸上烫烫的……
对于眼前这个俏丽的女人,自己恐怕永远只有被捉弄的份。实则是母亲,却更像是玩伴,没有同伴的童年就是靠母亲的调皮嬉闹一天天度过的。
“还想不想见父皇了?快点跟上!”
愣在原地的蚩凌回过神来,一把牵住母后的手。
母子三人,手牵手踱步官道,伴着树影残阳徐徐而行。
前方的建筑愈发巍峨,三人的心绪也是愈发激动。
离九黎殿百米内的建筑在此刻都是挂红贴彩,像是为了举办某种盛大的宴会而特意装饰上去的。
“母后,今天是过什么节日吗?怎么这么喜庆?”蚩凌来回望着这些彩旗飘扬的场面,一脸疑惑。
墨遥梦没有回答,但也是满脸不解。
不一会,两个孩童就向前面跑去,围簇在一尊石像前,饶有兴致地看着,方才的疑惑哪里还有半分。
“母后母后,这是谁啊?怎么会长着翅膀呀?”蚩霄转身看向墨遥梦,一手指着石像。
墨遥梦走来,揉了揉他的头发,而后看向石像,“这是一尊神袛,出自大荒的神袛!”
那石像人面鸟身,一对大翅高展,威严无比。虽为石头,却外放灵力,气息霸道。
“神袛?好像很厉害呀!”
“当然了,神袛是神,它们的强大不是我们凡人能够想象的。这些神袛是大荒的先祖,也是九黎的底蕴,九黎身处大荒,要不是有它们镇守的话,恐怕早就不存在了。又如何能同外面的国度一样,土壤肥沃,植被茂盛。”
说到神袛,平日里嬉皮的墨遥梦也是一脸严肃,可见她对神袛的敬重。
“既然它这么厉害,又怎么会变成石像呢?”蚩凌盯着石像,一脸不相信。
“因为天。”
“天?我有点不明白……”蚩凌挠了挠头,不解。
“在万年前,世界初成的时候,没有什么生气只是一片枯寂,无数的神魔行走在世间。神魔是天地共同孕育的生灵,生来就有强大无匹的力量,但是它们之间却是不和谐的,终于在一个机缘下,战争打响了。”
“那一仗,双方都死伤无数,大地也被它们极端的力量弄得支离破碎,形成如今的诸多地域。最后,魔众不敌,被神众一一斩杀,埋骨大荒。那时候,天地间就已经没了魔,只剩下神。但是神的统治却是在漫长的岁月后,迎来终结。”
“天变了,无数的灾祸自天穹洒落,在那等力量面前,就算是神,也只得陨灭。”
再之后,世界没了主宰,万物也就复苏了。人类也即是在那个被称为天启的时代中所崛起。
“那这尊石像到底是神还是魔呢?”
听了母后的讲述,蚩霄好奇的问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呢,不管它是神是魔,在今天都是神袛,神魔本来就是天地所生,并无区别。”墨遥梦笑了笑。
蚩霄点点头,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那其它的神袛在哪里呢?”
“散落在九黎的各个角落,亘古以来,守护一方天地。”
九黎神袛共计二十有七,自世界伊始之时诞生世间,在大地上开辟出一片天地,不过那时还不叫九黎。
一方乐土,却是被战火侵袭,无情摧毁。
历代的帝王也不是没有过迁移出大荒的想法,但是奈何传承在此,也是毫无办法。更何况大荒凶险无比,到处都是神魔尸骨,光想想就是不寒而栗。
“既然它们是要保护九黎,那为何不把全部神袛石像聚在一起,把九黎团团围住,这样不是能够更有效的守护九黎国吗?”
蚩凌疑惑,问道。
“傻孩子,哪有那么容易,移动石像,意味着移动一尊神袛,谁有那么大能耐啊?”墨遥梦道。
“也是啊……哈哈”蚩凌挠了挠头。
“我!”
小蚩霄叫了一声,小小的手臂缠上石像,想要将其抱起,可到头来还是把自己弄的小脸通红,气喘吁吁。
墨遥梦忍不住笑了出来,蚩凌也是看着这傻傻的弟弟,轻声笑了笑。
“哼哼唧唧,我一定会抱起你来的!”小蚩霄恶狠狠的瞪了石像一眼,满脸不服。
自顾自的向前面的九黎殿走去,身后的母子二人则是掩着笑意,跟着孩童的步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