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尉和赵长富起来后,靠边站着,心里无不鹿跳,赵县尉还一个劲背过身去擦汗水。良知县呢,可就是看热闹的观众了,前段时间还在悔恨没有京城的亲戚,现在又庆幸了,可见攀上皇亲未必安全。一只白玉花盆就要人命哩。
赵玉琢微微一拜,而后走到梅仙旁,自说道:“梅仙啊,你要争气,以后你就是我忠实的伴儿了,我以这名贵的白玉花盆养着你,只希望你可以过得好,没辱没你梅仙的身份……”
“快展示啊,我们啥也看不见,还是丑木……”围观的人不顾童大人在场,纷纷吆喝。
“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童杰出不得不厉言喝止。
场面立即静止,无数双眼睛盯到赵玉琢身上。
“童大人,能否散开些。”赵玉琢转头对童铜说道,脸上不经意的笑容使人生不了她的气。
童铜便移步迈开些,其他人看到他移开了步,就都移开了。腾出的空地像一个扩大的井口。
赵玉琢然后喊道:“凝儿,把准备的清露拿来。”
凝儿听到小姐的喊声,赶紧跑上去,递上那瓶清露。
赵玉琢手捧清露瓶,朝梅仙微微一笑,而后启盖将瓶里的清露倒些在梅仙根部。梅仙立即抖了抖身,每一个枝丫突然暴长几寸。
那些观看的人见此,惊的“嗞嗞”有声,以为是赵玉琢在梅树上施了邪术。
赵玉琢不动声色,又站到台上,清露瓶伸出,纯净的清露便一滴滴落到那些凝冻着的竹叶梅花上。
顷刻间,整株梅树仿佛一位翩然起舞的仙女,竹叶梅绽放了,晶莹的花瓣就像精雕玉琢一般,每一朵梅花之尖,似乎都点缀着一枚透亮的清露玉石,耀出的光芒非常夺目。而梅仙的树身则像脱胎换骨,呈现如白玉花盆一般的玉质,树身的光泽浸着一层薄薄的玉气似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梅香,飘来飘去,宛若流云,被人吸进体内,顿时神清气爽,浑身精神。
“看啦,紫气!”有人突然大叫。
人们望向书院上空,一团祥瑞薄云罩住了书院,那团祥瑞薄云渐渐变作一道霓虹,横跨于书院之间。而书院里的梅仙亦夺目生姿,绽开的竹叶梅花散发出许多亮晶晶的凝结体,悠悠升上空。与那道霓虹融合。霓虹便被冲散,犹如天女散花,散洒布满整个天宇。
书院里的人一时看得呆了。
什么稀奇宝贝童铜没见过,天下间各样珍奇在皇宫并不稀罕,可一株这样的梅仙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天空的祥瑞之象,若给皇上瞧见,他就可以大谈吉瑞兆宋国的美言,博得龙颜大悦。一个偏僻小地方竟出现祥瑞之象,由此可见,他此行的福星已经随行。
而在书院外面,大小街道的人们,同样看到了那道祥瑞霓虹,人们奔走相告,愤愤跑出屋子观望。那些小孩最欢乐了,拍着手跑跳着叫闹。不消一会,关于雄途书院呈现祥瑞之象的事就传遍了整座东州城,不到一天时间,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祥瑞霓虹了。人们预言,雄途书院在这届科举中必能文冠天下,夺得百年来第一个状元。而雄途书院里的尖子生是哪些呢,数数看,赵君侯,明瑞,也算上王才吧,状元非几位才子莫属了。
当然,祥瑞之象的确真实,而书院出人才也非造假。
还是回到书院的赏花现场,赏花的人们可没去想那么多,他们的目光只在两样事物上,一是梅仙,一是赵玉琢。
梅仙是仙树,赵玉琢是驭仙树的仙女。
不知过了多久,梅仙的竹叶梅花才渐渐收拢,凝成冰雕,整棵树身凝成冰树一般,那些晶莹的光泽散去了,天地又重回到原先那样。赵玉琢在梅仙旁边,笑吟吟而立,真好似梅仙子。
人们不禁感叹:这位小姐真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奇女,有仙女的不俗超脱。
“好呀!梅仙绽放,祥瑞诞生!真乃宋国国运吉兆!”童铜尖着公鸭嗓子拍打手掌。
闻听者立即跟言,“梅仙,”,“祥瑞”,“吉兆”……把能搬出来的吉祥词语全搬出来啦。人们还有一个看法,赵县尉千金可能是梅仙转世,不然怎么可以驭树?当即就有州府官员拉拢赵县尉,还问到了赵玉琢的年龄等。谁不明白那些官儿的心思,无非想借此攀亲或者说媒。因为赵县尉沾了皇亲,因为其女所营造的梅仙祥瑞之象,赢得了童铜的喜欢,赵县尉府上时运正当红。
赵县尉当然是欢喜的了,一一谦虚应承,却在心头鄙视这些人。什么东西,在此之前没见你们这么热情,现在送上热脸,哼,那就只能贴在冷屁股上。
“大人,你看还观赏其他的吗?”良知县凑到童铜身边问。
童铜打个哈欠,朝赵玉琢和那株梅仙瞥一眼,说道:“这次赏花,本宫大开眼界啦,小小东州地面有如此奇树奇女,难得。”而后补充,“到此为止了。”
良知县又上言:“童大人,你看这个花冠给谁啊?”
童铜眯着眼道:“良开啊,本宫以为你是个聪明的知县,看来你还须磨磨。这还用的着说么?”
良知县自认倒霉了,花冠只有赵玉琢能接,他还不清楚吗,可是在场的官儿哪个敢没在童大人的允许下自作主张?他问童大人,不是求证对错,而是不僭越官道规矩,哪想到……但愿自己儿子明天比武献艺能够挽回今天的失败。
赵玉琢便成花冠了,退下去换了身江南丝质的衣裳,盛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人人竖大拇指,称赞大家闺秀。赵县尉喜的合不拢嘴,鞍前马后给女儿叮嘱一些事项,最后又赶忙跑到童铜那里侍候着,能在童大人屁股后面呆着也是无比荣幸的。
“民女叩见童大人。”赵玉琢和凝儿齐齐跪下。
童铜坐在庭院布置的颁奖台上,翘着腿,喝着铁观音,眯着眼说:“今日大盛之期,更有祥瑞诞生,乃东州之福,朝廷之福,更是宋国与皇上的天福。”
“宋国天福!皇上天福!”所有人跪下,卖力称颂。
童铜嘴角流露一嘬浅笑,后说:“赵小姐凭着一株竹叶梅梅仙让大家大饱眼福,所以这个花冠是她了。”
听此,赵县尉立即叩头拜谢:“童大人恩赐,小女福分啊。”跪着的头转一百八十度,朝女儿使眼色。
赵玉琢本不想再拜了,见爹使来的眼色,双嘴唇嘟了嘟,还是跪下了,小声的谢恩。
“好呀。本宫就喜欢这样讨人喜欢的。本宫一定重赏。”童铜放下茶杯,含着清水漱漱口,以丝帕揩了揩手。
“赏赵县尉之女赵玉琢黄金五百两,丝织布匹百缎,另赠其女封号:东州第一奇女子。其父教导有方,培养有功,政绩记录在案,回京将面呈皇上。”童铜身边的一个随从站出来宣布道。
下面的人听着,简直羡慕死赵县尉。黄金百两就已经是少有的恩赐了,因为宋国对民间个人的赏赐最高限额在五百黄金,缉拿全国一等一的罪徒大寇才贴榜悬赏千两黄金,不过至今还没人走运领到过那样高额的悬赏。如今童大人奖赏五百两给赵玉琢,不得不令人瞠目。当然赵县尉的功绩记录在案面呈皇上,那就更不用说是天上掉下的甜饼,赵县尉真想马上跳高,张嘴咬住甜饼。
良知县心头不是滋味了,毕竟东州他最大,现在把所有的功劳都给了赵县尉一家,他这个知县不是显得多余和窝囊。可是能怎么办,今日大局已定。
“童大人,这个赏银是不是……”明知要得罪,良知县还是要提醒谏言。反正他没得好处了。
童铜何等精明,眯眼而笑:“良知县,这个赏银并不代表朝廷,由本宫赏赐。那样的祥瑞诞生,千万两黄金也买不到呀。”
“是是。童大人高瞻远瞩,必定洪福齐天。”良知县不敢多嘴了。
“好啊。今儿个,这么高兴。你们皆有赏。”童铜再次打了个哈欠。
童杰出便对他说:“义父,你累了,不如早些歇着,明日还有事等着您老主持呢。”
童铜望望西沉的太阳,眉目的确起了厌倦,就朝下面的人说:“今儿就这样吧。”然后就在童杰出等侍卫陪同下离了现场。
童铜刚一走,那些绅士名士都围过来朝赵县尉拱手道贺,赵县尉一一回礼,一边瞅着女儿,但没看见她的影子。想必是离开了。
其实赵玉琢已先一步离开了书院。这么吵闹的环境她有些适应不了。她刚刚离开书院,正要坐上自己的花色软轿,童杰出就出现在她面前。
“小姐请留步。”童杰出走上前来。
赵玉琢见是童杰出,立即蹲下行礼:“童统领。”
童杰出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道:“小姐不必多礼,义父不在,跟我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赵玉琢微起身,正对着童杰出:“童统领不是护送童大人吗,怎么有空出来?”
童杰出不经意朝四下巡望:“我送义父到县衙门口就赶回来了。”
“噢。”赵玉琢简单的回应。
童杰出称赞道:“小姐的梅仙真是罕见,能够带来祥瑞,令我义父大悦。跟着义父这么多年,我还从没看见过他有今天这么高兴。”
“能让童大人欢喜,那是民女福分。”赵玉琢始终礼谦。
“统领,大人让属下来找你,大人有事交代。”这时从街道上跑来一个披着玄色大袍的侍卫。
童杰出应下:“知道了。”便朝赵玉琢拱手告辞,“小姐,我先走了。等会再见。”
“童统领,请。”赵玉琢微顿身回礼。
等那童杰出走了,凝儿插言道:“小姐,这个童统领蛮威武的,像个将材。”
“凝儿,你说什么呢,走啦。”赵玉琢坐进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