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秦德这厢出了府,依旧坐着二人小轿,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不一时便来到了府衙。他人还未下轿,长着一张马脸的牛师爷便掀开轿帘,一边扶他出来,一边道:“好我的老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李大人都催了四五次了……”
“什么事儿?”秦德打断他问道。对于这个牛师爷,秦德很是怀疑。这牛师爷是牛僧孺的本家,敬宗时期,正是牛僧孺得势之时,官至兵部尚书、同平章事,这牛师爷仗着牛僧孺的势,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后来牛僧孺失势,他见势头不对,立马站了李党的队。此时李党的灵魂人物是李德裕,他不仅不嫌弃这个见风使舵的家伙,还将之收入门下——只是不给官做,而是打发他给自己的弟弟李德林当师爷。秦德和他相交并不是很深,但他从牛师爷阴鸷的眼神中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只是自己不想掺和到党争里面去,因此也犯不着得罪他。
“小剡国公兴师问罪来了……”牛师爷小声道。
“这么快就找上门儿来了?”秦德顺口说道。他倒不是怕小剡国公寻事,而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上门儿。当时他制止罗仁德搜车,只是因为李德林和吴静业历来不和,故意杀杀罗仁德的锐气,他压根儿就没在意姬无为等人藏没藏匿小尼姑。后来一家人相逢,更是没空问,此时想来,才觉着不妥。毕竟勒令僧尼还俗是朝廷诏令,自己不给个说法,很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他边想边思谋对策,不觉间已进入了衙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队铠甲锃亮、队列整齐的兵士,足有百八十人,将衙门院子占了大半。
跟虽他后面的牛师爷不待他吩咐,已指挥几个衙役将大门关上——毕竟,这节度使衙门和知府衙门起了冲突让老百姓看见不好。
这是个谨慎人,秦德看了牛师爷一眼,心中暗想。牛师爷似乎读出了他心中的话,马脸上笑了笑:“大人吩咐的……”秦德点了点头,不再理他,而是直直的向大堂内走去,看也不看这群立规矩的兵士。
衙门大堂内,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的李德林少有的板着脸,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净心录》。他的左下手,削瘦的如同竹竿般的小剡国公斜坐在木椅上,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着,他的身后,站立着几个军士,而罗仁德也在其中。
“国公爷怎么有空到我们知府衙门串门子来了?”秦德一进大堂便道,也不待他回答,来到李德林身边,低声叫了一声大人,便大喇喇的坐在了小剡国公的对面。
“国公爷,秦先生可来了,你有什么事儿要问,这就问吧。”林德林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小剡国公。
“怎么,国公爷是登门询我老头子的罪来了?”秦德怪声怪气的道。
“秦叔叔好。”小剡国公罗仁义不情愿的向秦德问好。虽然这秦德已无爵位,可秦罗两家都是历城人,祖上历来交好,何况罗仁义和秦志玄也十分要好,因此他不得不问候秦德。
“世侄,这可不敢当。”秦德虚言道。“李大人说你有事儿要问我,你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