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欺唇角勾起冷笑,隐藏的棱角从尖冰中疯狂的生长而出,刺的齐修眼睛生疼。
“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一新生,就算成绩好了一点儿,可是大学里在乎成绩的,还真心不多,我凭什么被人针对?”
“还不是凭你们?楚遇,再加上你。活该我有现在的下场啊。是,你们觉得我不识好歹。我要是真不识好歹,没准就还真喜欢上你们了呢。可我太识好歹了,我知道你们全都是麻烦,知道你们才是我过不好的原因,我凭什么还要跟你来一场恋爱?”
“不,不是这样的。”齐修脸色巨变。
“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的?”夏子欺反问,眼中竟然有些通红和疯狂,“难道我说的不对么?你敢说那些女生不是因为你们针对我?你敢说我的麻烦不是来源于你们?”
夏子欺下床站起来,“不是意外,不是意外还能是什么?我惹得起谁啊?我惹不起学校,惹不起你,惹不起楚遇,谁也惹不起。要是真去调查的话,不小心查出点什么,可能就在泥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夏子欺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状若疯癫,摊开双臂。
“呐,还不如用现在这副可怜的悲惨的模样,多赚一点。大度一点,省的败光学校对我那没多少的好感。”
“你现在竟然要我去调查真相?你以为我是你么。”
“齐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那么幼稚好不好。我不需要所谓的真相,也不关心谁讨厌我。我只关心,我能得到什么。”夏子欺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只想要赔偿,不想要真相。”
“你不是这样的人。”齐修忍着心口的疼痛和慌乱,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
“哈哈…哈,笑话!我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抓起一把自己的长发,丝毫都不爱惜,“你不是说,这头头发很漂亮么?知道为什么它会这么漂亮么?”
夏子欺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因为钱呐。这年头,这样的头发很值钱的。不然,我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图麻烦么?”
“我已经够惨了,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如果不是,就请你,离我远一点,别来害我。”
齐修转身慌乱的离去,心神巨颤。
病弱的少年靠在门旁,看着齐修离去,用手指支撑着旁边的护栏走进病房。
【叮,隐藏任务,攻略洛成云,获得洛成云好感值,不可拒绝,宿主加油。】
“你为什么吓唬他。”
少年走进病房,清透的声音响起,令夏子欺的心情产生了一瞬间的愉悦,这声音虽然差点儿意思,不过,也算可以了。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一点疯癫的样子,完好的左手,拿着一杯水,正向嘴里喂去。
喝下了水,润了润嗓子,夏子欺放下杯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白皙的皮肤,病态的神情,虚弱无力的躯体,加上,优美如同樱花的面庞,在洁白的房间里,如同天使。
只是那双眼睛却没有天使那么温柔悲悯,有的,只是无尽的冰雪。
“晚上好。”
夏子欺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见到故人,她的心情很好。
“你为什么要吓他。”感受着少女声音中的愉悦,少年出声询问,那个人,可以让她开心么?“又为什么对他说那些话?”
“因为好玩儿啊。”夏子欺看着他的胸牌,有些讶异,这个人,原主的记忆里,有。
“傻子才会信。”
少年不满的嘟囔,很自然的坐在了夏子欺的床上,纤细的手指按在被褥上,竟然比那被单还要白上几分。
“所以,你是傻子么?”
看着少年瞪过来的眼神,夏子欺默默的收了脸上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我们是合作伙伴。”
夏子欺啊了一声,想起来了,是自己去跟人家谈合作的。
“啊。你现在叫,木成昔?”
少年一愣:“你认识他?”
他,指的自然是原主。
夏子欺想了想,不仅认识,而且,渊源还不浅。
当初,洛成云初来医院实习,面对的第一个病人,可以说,就是木成昔。
那应该是四年后,木成昔正已经处于昏迷之中,洛成云注意到了这个一直住在高级病房却始终只有护工而没有家人来看望的少年,或许是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对于这个少年,即便工作繁忙压力巨大,她也能抽出一部分时间,对他进行关注与照顾,即便,他从不知道。
实习期过去了,她正式入职,并且成为了院长的学生,寒来暑往,春去秋来直到洛成云生命终结的时候,木成昔病床旁边摆放的花才开始枯萎。
洛成云做的不多,但是,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却也绝对不少。
这样,又怎么能算不认识呢。
“不认识。”
夏子欺话语出口,认识他的,是洛成云,不是她,夏子欺。
无论经历过多少个世界,无论有过怎样的身份,无论接触过怎样的人,她都会牢牢地记住自己是谁。
永生永世,绝不忘记。
“那你,怎么知道的?”木成昔苍白的唇角勾起,又有些想不通。
夏子欺抬起手指,指向木成昔的胸前,“九号床,重症病人,木成昔。”
木成昔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胸前别着的卡片。
同时。
“九床的病人不见了!你们有谁见到了么?赶快帮忙找一找。那可是个重症病人啊。出了事可怎么办!”走廊里乱糟糟的一阵,脚步声,很快的往这边传来。
夏子欺眼中带笑的看向瞬间呆滞的少年,语气中不乏几分幸灾乐祸,“重症病人,该回病房了。”
木成昔抬起头,夏子欺莫名的从那眼中看到了一抹控诉,“我找你有事的。”
夏子欺顿时收敛了笑意,“我会去找你的,我们可是合作关系。”
得到承诺,木成昔回到病房里,坐在那被摇成舒适角度的病床上,他坐的很直,很标准,如同端方君子静坐写书。
他的面前摆着一个架子,是画架。
手中的笔不断的在纸上勾勒,隐隐显出一个纤细的人影,但却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仿佛被什么东西阻隔,即便是个轮廓,也依旧模糊不清。
他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着自己那天的所见,模糊的人影,如清冷山泉一样的声音。
最后,睁开眼睛,手指微微离开纸面,看着上面,那一双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美丽飘渺,却透着认真,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的,眼睛。
少年呆滞的望着笔下的眼,默默的收起了这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