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文人骚客讴歌过这巍峨壮丽的天家之所,可在我看来,这宫中哪里不是白玉铺就的御道,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复道齐飞的双阙,还有层见叠出的朱门?
见的多了,其实也就没那么大感触了。
还是天地自然的造化神秀更赏心悦目些。
这不,大好的晴光照耀在大大小小的方亭上,一眼望去,佳木葱茏,蛐吱蜓飞,奇石罗布,蛙鼓蝉鸣,无不将古雅幽静的花园点缀的更加情趣生动。
小禾子终于耐不住和我介绍起这里的一草一木:据说,就我脚下蜿蜒的石子所砌嵌的各式飞禽走兽、草木花卉等就有近千幅。
我下意识比较了下,就是我倚宵阁的园子,也远远无法与其平分秋色,不愧是皇家的庭院。
就在我放松呼吸,悠悠观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致时,瞧见前方千秋亭中似有人影晃动。
我脚步顿了顿,还是决定往前走去。
“可是煜王殿下?小王这厢有礼了。”迈过台阶,我好奇打量着这位据说不被自己母妃所喜的皇子:一根翡翠玉簪穿定在润泽纤直的长发间,真丝织纺的靛青常服贴身而立,秀挺的眉宇、柔和的脸庞无不表露出一派谦谦君子的形象。
“你是……小廉王?”煜王放下手中的书,向我点头致意了一番,眼里颇有些意外。
我看这孩子除了有点呆以外也挺好的?究竟哪里让自己的身生母亲不待见?
我就着他旁边坐下,和他扯了起来:“殿下客气了,叫我大名就好。殿下常在这里读书?可真是用功。”
“算不得用功,闲来无事看看闲书罢了。倒是风兄弟,怎么没和三哥他们一起?”
他们?我瞥了眼身后欲言又止的小禾子。
“这不眼看后日就要继任,他为了安全起见就没带上我……这可不就把我给憋到这来了?”我笑吟吟的接话。
煜王恍然道:“也对,光是那位公主,怕是三哥都要顾不过来了,外头人多口杂,待在宫中倒也安稳些。”
公主?我又回头看了眼小禾子,看到他抹了把虚汗。
“说的是啊,我这性子一凑热闹就找不着北了,还是在这宫里待着的好。”我又和这位煜王殿下扯了扯花鸟鱼虫,讲了些奇闻趣事,临近晌午才回到我如今的住所。
“好你个小禾子,怪不得这三天这么听话,喊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原来是有事情瞒着我?”舒羽宫的偏殿内,我将闲杂人等都支走,端起架子审问道。
他眼看瞒不下去了,只好全盘托出:“也不是特地瞒着,主子还不是怕你多想,才让我少说话多做事的……再说主子陪同那左大夫和义云公主是陛下的旨意,带上你还得再向陛下奏请,又何必多出这许多事端不是?而且你都不知道,那公主简直是……”看到小禾子绞尽脑汁向我解释,又怕解释的不够清楚的模样,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我并没有生气——既然信了一个人,那么那个人愿意告诉我的我就听,不愿告诉我的我也不会多问。
信之一字,当得如此。
只是得知这三天他陪着别人却将我孤零零的置在这里,多少有些不舒坦。
“那公主怎的?”我随手拿了杯茶润润嗓子。
小禾子看我笑了,胆子复又大了起来,声情并茂的给我讲述他家主子这些天遭的罪:“你是不知道,那公主难伺候的要命,住在驿馆吧,不是嫌这里不干净就是嫌哪里阴气重,上个街吧,没走几步就要歇息,就我们去过的那长乐街,硬生生地被她从清晨逛到了子夜……这还不算完,她竟然让殿下亲自置办衣件物什,不是殿下挑选的她还不用,甚至还让殿下亲自做纸鸢玩……你说说,我们家殿下生下来就只有被人伺候的份,如今倒是伺候起别人来了?这真是太可气了!”
我拉了拉小禾子气鼓鼓的脸颊,问道:“这些都是你从哪里听来的?”
“哪里听来?就殿下每日派来给你送衣裳的程诚程侍卫啊?这下估计满建安的人都知道了!哎,我可怜的殿下…。”小禾子复又幽怨起来,脸色变幻之快我看都可以去做戏子了。
满建安的人都知道了?果然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本来我还没多大兴趣,听这些人这么一说,我倒突然很想见见这位胆大妄为的公主了。
——敢调戏我的人?胆子确实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