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迟疑的问她:‘‘手,是不是受伤了。”她下意识的就说了没,为了让他们相信,还将胳膊动了动,扯着嘴角,露出笑。
父亲看了看她,到没说什么。李木水看见父亲的脸与母亲的脸一样,都皱纹纵横,眼窝深深地陷下去,只不过父亲没有同母亲那样,脸色蜡黄,整日在地里操磨,脸黑红了很多。
跟李木河,微白的脸颊相比,差异了很多。
她难过的一低头,喝了口稀饭,没再说什么,母亲也拿起碗。
在刷碗的时候,还是被母亲看见了,低低的叫了一声,忙抓起她的手,眼里的泪滴下来,落到她的衣服上,母亲抬起头来,紧闭着双唇,含着泪水的眼看着她。
李木水,弯着嘴,努力抑制不让自己哭出来,低着眼,不敢看母亲,母亲没说什么,显然知道,是下午割草时镰刀割的这不浅的伤,要不然,晚上怎么会捂着不让人看,李木水被母亲叫去休息。
第二天母亲没告诉父亲和木河,这是李木水猜的,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平静的吃饭呢,受了伤,被母亲特许什么活都不用干了,所以,她想受了伤,也是个好事,只不过,母亲将她干的活,一并干了,操劳的母亲,让她自己开始怨起自己来。
可又随即想到,这都是因为刘林,想让他赔罪,但又想到不能找他,这样,岂不是主动缠他,恐怕他心里乐开了花,不行。她只能受了委屈自己咽,但她不会忘记这伤痛是刘林给的。
她现在靠在弯曲的的树干上,仔细看着,已经快要结痂的伤口。风凉凉的吹过来,接触到伤口还是有些疼,连忙将手放下,看着这河,忽然想起,以前在这里,用网捕鱼的时候,随即高兴了起来,待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
静静的河平淌着,不见一丝波澜。
李木水走在那群外乡人盖的木房子前,心扑通扑通跳,心想他会不会看到我,看到了,会不会注意我。
我长得不算漂亮,会不会跟别人问起我,问我叫什么名字,会不会走出房子问我你叫什么名字,那我该怎么说。
我该说我叫李木水,还是怎么说,哎呀,我好紧张,他会不会对我笑呢,眉眼弯起,嘴角也微微上扬,那······她停止了想象,她已经走过了木房子。
一长排的房子就在李木水身后。悄无声息的,似是没有人看见她,又似乎她并不值得被人议论吧,让她失望又让她无力的走向家里。
每天中午来到河边又回家的路上,她总是要胡思乱想一通。当走出房子的范围后,她就不在想了。她也会觉得,这么多天,我来来回回的走,他总不可能一次也看不见吧。
也有可能,她想,就算看到了,也只会认为是个贪玩喜欢河边的女孩罢了。唉!我又自作多情了,每天这样,你不嫌烦吗?
有时候,她也在心里咒骂自己,但没过一会儿,不死心的她心里又在想,昨天我没来,他会不会知道呢?还是我每天这样,走过来,走过去,他都习以为常了呢?
唉!少女的心怀,不由得再次沉甸甸了起来,思索一会儿,觉得没意义,便站起来干农活了。
有时候是在山里,也会在自己的炕上。但大多时候都是在,靠近河边树林的,自己的私人地方。
噢,不。现在已经不是私人地方了,这个地方,已经被刘林知道了。
每次都是,满怀希望的去,而又失望的回来。伤心极了,也会在心里微微埋怨他,难道你看不见我吗?我每天从这里走,你也稍微注意一下我呀。
她躺在炕上,听风吹窗户,轻轻柔柔的,放空大脑。
她去山里,背着篓子,或者拿把锄头和铁锹的时候,走在路上,遇见那些大人们,她多希望能听见呀!一点点都可以。
可是从路过的大人嘴里听见的,是地里的情况和自己家里的事。
从闲聊大妈身边细心听见的,却是旁人的趣事和笑料。
没有一点是关于他的,没有。
她的心仿似是沉睡了,她也不会中午冒着炎热,去河边了。
日子过得很快,渐渐天气转凉了,农活也越来越多,她闷声不响的整天山里,家里,两头跑着,再也不会去想,关于他,也不会很冲动的为他哭。一切好像都已经过去,是啊!她似乎也变成了,像她表妹一样,不会去关注一个大自己很多岁的老男人了。
她在山里偶尔想起他,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只是一个黑黑的背影,和她自己从一排排的房子面前走过的画面。也不会专意坐在一个地方,去满怀热情的想他,只是显现了他的画面后,呆愣两三秒,便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干活。
左手掌心的伤,被草,被庄稼摩擦的不见一点印迹,仿似从来没有伤过,也以为她的暗恋就这样过去了。
正值秋天,山里的人一群一群的,来来回回,很热闹,李木水脸上也洋溢着笑容,臂弯里挎着篮子跟她的小表妹刘梅一起去山里。
刘梅虽然比李木水小了几个月,但个子却比她高。杨柳细腰的,村里的男孩子都很为她倾心。山里长大的姑娘,不太读书,不写字。
眼睛比寻常大了很多,像一双水晶似的眼和挺俏的鼻子,和正值青春年华滋养的红唇。
她的下巴也是尖尖的,很漂亮。她的脸色,黄里透白,肤色恰到好处。
不像李木水那样大而呆滞的眼,和小小的鼻子,以及带点粉色的唇。
脸色黄黄的,下巴削的很尖,她的脸不带一丝姿色,再看刘梅的脸很娇艳。
但李木水并不觉得嫉妒和自卑,她认为都是亲戚,她长得漂亮,自己也高兴呢。
此时,两个人正在山里的路上欢快地走着,刘梅长长的两条辫子甩起来,看的李木水心里羡慕。便微微抬起头对她说:“梅梅,你这辫子又黑又长放下来快到腰了吧!”刘梅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对她笑着说:“没有什么用,等卖头发的老头来了,就剪成像你这样的头发,咱俩看起来更像姐妹。”
李木水微微笑起来,心里又一次觉得梅梅真漂亮。刘梅问她:“木河在家吗?今天没跟咱们一起去山里拾栗子。”她说:“木河在家里,他还小,就让他今天歇了。”
刘梅笑起来,一双弯弯的眼,让李木水也觉得很是惹眼,便把脸扭向别处,也许相处久了,心里也会自卑吧!
毕竟。她太优秀,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和刘梅之间的友情,还有她们身上流着的血缘关系。
刘梅眼尖,看到了什么,便对李木水说:“木水,你看那一群外乡人,正在收玉米呢。”
李木水听刘梅说后,浑身颤抖,忽然想到了他,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想起他了,不由得眼眶一热,对刘梅说:“我们从那边走吧,那边更近一点。”
她想努力远离他,不要再想起他。便拉着刘梅的胳膊想往那边走,
刘梅忽然说:“哎!你看,那个不是穿黑衣服的······”刘梅还没说完,李木水忙扭过头来。焦急又高声的问:“哪儿呢,在哪儿?刘梅说:“刚才还在,现在怎么就不见了,算了,我们去那边吧。”刘梅看到那身影觉得挺高,便不由得说出了声,现在觉得李木水大惊小怪的,就对她说:“就一个背影而已,叫什么。”
看见李木水一动不动把脸扭着看向他们,便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刘梅了解李木水,以为她在看见谁了,便让她看,也不好意思打断她,两人就这么站着不动。
李木水脑袋轰的一声,是的。她看见了,她看见他了,她看见他穿着黑色的布衣,看见他手里摘下一个玉米,胳膊高高的扬起,把玉米扔向那一片玉米堆里,她听见,掉落后,玉米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滚了下来。接着,她看见,他又不见了,应该是掰另一边的玉米了吧。
于是回过头来对刘梅说:“咱们能不能从这边走。”
她想见到他,她想让他注意她,她想跟他在一起,迫切的急切的,甚至想要粗鲁的抱住他,让他知道她的心,她是多渴望多急迫的跟他在一起。
她,就要过来了,所以,你等等我,你要等我,我马上过去,马上,让你认识我。我是多么好,我要让你一下就感觉到。她看见,他又出现了,便笑起来。
拉着刘梅的胳膊就往前跑起来。刘梅被拽的莫名其妙,任她拉着,也欢快的笑出声来。两人往前跑着。
突然,李木水停住了,刘梅一个踉跄,抓住李木水的胳膊才没摔倒,刘梅笑着对她说:“你干什么,我快要被你弄散架了。”李木水平静的脸看向她说:“我们从那边走,这边有石头,我们过不去。”刘梅看了看前面,对她说:“哪里有石头,你看错了吧!”李木水对她笑了一下说:“我看错了,我们从那边走。”
刘梅拿起甩在地上的篮子,就挎着她的胳膊转身往前走了,李木水扭头看了一眼,两行泪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