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一行人去调查太古,并没有告诉颜如舜。但现在既然和太古接触了,又意外得知太古对颜如舜的崇敬和愧疚之情,便不好完全隐瞒。否则,纸包不住火,万一丧失了颜如舜对他们的信任,再想通过颜如舜得到相关信息,就难了。
因此,周日晚,启程回校的式微和纳秋,便将伍艺云约了出来。在娱乐区他们常去的咖啡厅中,式微半真半假的说明了情况。
“艺云,我周末与好友相聚的时候正好路过双阳大学,想着你说,太古学长就转学到那里,便好奇地一起进去看了看。也是想着或许能遇到学长,讨教些举办活动的经验……结果没想到真得遇见了。”
艺云并没有怀疑这种说法。她最近与陆加的交往也产生了不少问题,她几乎心力交瘁。
“啊,你们遇见太古了?”式微的话将她从低沉的情绪中拉出来,她大吃一惊,神色有些为难,“他有为难你们吗?唉。其实有件事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当时只觉得逝者已矣……太古前辈确实才华洋溢,每当节假日,都会策划趣味横生的节目。然而,太古的很多策划被思宁抢去执行了,部长却没有反对,整体看来,是站在了思宁那边。因此,他……或许有些怨恨。或许,你要是跟太古前辈说来自读书会……”
艺云露出担忧的神色。咖啡的热气袅袅升起,因说了谎话,愧疚一点一点溢满式微的心脏。
纳秋则想起太古对李思宁的评价:心计太深,毫无才能,忘恩负义。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颜如舜却如此喜欢并维护呢?是因为没有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吗?……但太古似乎不这么认为,甚至理解了颜如舜的心境。
纳秋不明白,无论是阳面与阴面的性格球体理论,还是早就做好付出任何代价的准备。
式微喝了一口咖啡,让香浓的拿铁压下溢上心尖的苦。
她用清澈的眼睛看向艺云,“并没有,相反,太古学长态度很温和,还要我们转告颜部长几句话……不知道部长什么时候有空?”
式微和纳秋虽然加入了读书会,但还没有颜如舜的私人联系方式。
伍艺云作为颜如舜的助理,想了想,“部长一般周三晚上7点后都有空。那时候她喜欢在读书会的办公室呆到很晚。”
式微点点头,与艺云约定好了时间。如果有变动就微信联系。
在三人分开之前,式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乎漫不经心地提起。
“对啦,艺云,上次你说太古还是校园另一起自杀事件的发现者,所以我们就好奇地问了问……没想到颜部长也很问过相同的事。”
“这样吗?”艺云显然并不知情。“到是有听过类似的校园传说……自杀事件都是相关联之类的,原来颜部长也信的吗?”
次日,这几天的疲劳让式微很想睡个懒觉。可惜,今天是周一,上午有节专业课,应用写作,8点就开课了。更让她懊恼的是,她再次做了身体沉入冷水中的噩梦。
最后,式微只能在闹钟中挣扎着起床,为了有充足的时间洗漱,化妆,穿上制服,在尚食城简单用过早饭,提前五分钟到了教室。
此时,教室仍然没有几个同学。刚经过放纵的周末,实在是太容易有周一综合征了。
再加上应用写作课的老师是个中年女教授,姓闫,讲课时一板一眼,语调毫无起伏,听着都能睡着。但她从来不点名。
综合以上因素,翘课的学生非常多。
式微勉强保持清醒,总算熬过了应用写作课。直到闫教授宣布课程结束,式微才察觉到,哪里一直不对了。
任怡瑶竟然没有出席。
就她所知,任怡瑶向来热爱学习,虽然很多人都开玩笑,没逃过课的大学生涯不完整,但任怡瑶不仅没有逃过一节课,还是几乎各科老师的得力助手。当然,她最勇于表现的还是古代文学。不过也难怪,这些专业课中,钱承的课是最风趣幽默的。而闫教授的应用写作课,则被评为最枯燥无聊的。
中午与纳秋一同吃饭的时候,南晚传来了最新消息。
一如所料,在崇德大学中,并没有谁与式微长相神似。
那么,童森森日记中,那位与她五官相似,气质不同的女人,究竟是谁?童森森是在哪里见到的她?这世界上,竟还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她想起关于自己的预言。想起之阳的分析。
那种预感又来了: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指引,这一切都是为她而来。
除此之外,关于新出现的线索人物刘童,南晚也有意外的发现。他竟然凭借着极为出色的美术水平,最近刚从视觉艺术学校转到崇德大学。目前在艺术系02班级,也是他的姐姐刘蕊当初所在的班级。
吃过饭后,式微与纳秋分别,她继续到图书馆研究《莲泣》中故事的原型。
她刷卡进入电梯,走进典雪区。
自从发现《莲泣》《莲花鸣泣之时》都有莲花图案,与结社联系到一起后,式微一直在以高僧为主角的纪传体史书《崇德寺发展史》中寻找对应情节,目前排除了超过一半的僧侣。当然,通过阅读,她也进一步了解了崇德大学的历史。
这既有助于策划校史画册,又能进一步赢得钱承的信任。
***
鲁印望着不远处的伍艺云和陆加,神思不属。
陆加站在娃娃机前,正在帮伍艺云夹娃娃。他的技术很好,夹了不少娃娃。伍艺云抱着那些娃娃,遮住了半张脸。
娱乐区的电影院下的娃娃机,向来是情侣的挚爱活动。
但此时,鲁印的眼前浮现起那一日,体育馆逼仄气氛中,透过窗帘细细的缝隙,陆加与另一位女人粘合的场景。
接着,她的视线又变得更远了,眼前浮现出那个女孩倒在地上的场景。女孩睁大着双目,到处都是血。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个场景只能是自己的想象,毕竟,当时,等到她到达现场时,清理员早清洁了现场,正在进行消毒了。
可是仿佛不受抑制般地,她的视野又浮现出一个男孩的影子。男孩浑身都是伤,哀求而迷茫地看着她。她对他说,要继续去忍耐和宽容,因为憎恨需要爱去感化,就像黑暗不能驱逐黑暗,惟光明如爱,世界有光。然而,不久之后,那个男孩自杀了。
鲁印无意识地咬着指甲。解名流失望和愤怒的神情又浮现在眼前。
宽容、忍耐,憎恨、爱,妒嫉……
到底应该倾向何方?
——神啊。
我一直在犯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