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压在苏式微心头。
关于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改变。因为被另一个人影响,从而改变了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从而懂得爱、懂得珍惜,懂得智慧也懂得愚蠢。
在太古那里,式微一行人得到了几条关键线索。
第一条,童森森死亡现场,与曹娟相同,都存在着格格不入的存在:染血的莲花花瓣。这倒与童森森的日记也相呼应。为了仪式,需要准备莲花。
第二条,颜如舜和李思宁关系极为密切。因此,纵使李思宁能力不足,颜如舜仍力保她享受学生会和读书会的优待,甚至为她改变了自己的行为个性。
第三条,李思宁背叛了颜如舜。至于具体细节,太古不肯再进一步阐述。但考虑到自杀事件中,曹娟与钱承相关,童森森与吴莹相关,楚萌萌与解名流相关,李思宁很可能与颜如舜相关——同性之间、过于亲密的禁忌之恋。
第四条线索则尤其另式微一行人觉得意外。也为他们提供了新的思路。除了颜如舜,还有一人来找过太古,询问关于童森森事件的案发现场。那是一位少年,叫做刘童,是结伴自杀事件中,刘蕊的弟弟。
坐在双阳大学外咖啡店的一行人,正在分析着迄今为止的线索。
式微在脑海中将线索织成细网,眼中闪烁出光泽。她看向之阳,在其中看到了同样的光芒。
“曹娟的小说《希望与绝望的动物世界》中,曾经这样写道:”
式微凭借记忆,精准的复述着小说的内容:
“亚伯是只喜爱幻想的小羊羔,妲己是只性格可爱的狐狸,莎布是个不爱说话的白狼。
“小羊羔也喜欢花豹,虽然明白它心有所属,却在研究着控制爱恋的魔法。狐狸则是一边利用着挚友,一边装着可怜。白狼爱着自己的弟弟。
“很快,他们再也无法忍受一成不变的生活,决定一起参加魔法成真仪式,其中的小羊羔亚伯,狐狸妲己,白狼莎布,不听仪式主持狮子阿撒托斯的劝告,许下了魔法,哪怕是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这样看来,狐狸是李思宁,因为她有挚友颜如舜,也符合‘性格可爱’的表面特征。但她利用、背叛了颜如舜。而白狼是刘蕊,她有弟弟刘童,甚至爱上了弟弟。同样是……不伦之恋。我们早前推测小羊羔就是曹娟自己,她喜欢花豹,那么,花豹就是钱承。”
随着式微的分析,其他人早已经拿出了保存在手机中的曹娟小说,对照解读。
“确实,这样一想就通了。”南晚高兴地点点头。随着人物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清晰,她不禁有一种离真相愈近的战栗和兴奋感。
傅之阳点点头,继续分析,
“——既然钱承八九不离十就是花豹,”傅之阳在曹娟的小说中,继续搜寻相关线索,“除了小羊羔亚伯,即曹娟,在小说中,还有一只动物暗恋着花豹,那就是热爱学习又嫉妒兔子伊德海拉的长颈鹿,该隐。”
“该隐与亚伯,在《圣经》中,该隐因为嫉妒亚伯,而杀害了他。”顾纳秋几乎一字一顿,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重复,“根据这层人物关系,或许可以尝试去寻找该隐的身份。他应该与曹娟走的近,又同样崇拜钱承。”
这时,式微拿出手机来,将分析出的动物与真人名字一一对应。
伊德海拉(兔子)
吴莹
亚伯(小羊羔)
曹娟
妲己(狐狸)
李思宁
莎布(白狼)
刘蕊
??(花豹)
钱承
该隐(长颈鹿)
??
阿撒托斯(狮子)
??
奈亚拉托提普(黑猫)
??
“等等——”傅之阳发现了新的端倪,第一次讨论时,因为人物关系太过模糊,错过的线索,“这些动物中,只有花豹没有名字。”
式微也发现了上次错过的线索,“在上次我们的讨论中,通过结合童森森案件,伊德海拉是结社中的代号,那么,这些有名字的,也就很可能都是结社成员。而花豹没有名字……”
“这也就意味着他不是结社成员?”
南晚咬着棒棒糖,顺着思路问下去。
“……只能说,有可能。”式微并不确定。“也有可能是曹娟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一直在想,结社中的人,会真的知道彼此是谁吗?应该会有一些规则来隐藏彼此的身份才说得通。否则,太危险了。”
傅之阳若有所思,“的确,怀揣不可告人的秘密,加入这种显然违背校规的结社,若是对结社成员的身份没有一定的保护措施,显然说不通。更让人在意的是,结社成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让人自杀?可是这样的话,结社首领又能得到什么呢?再加上当初纳秋被附身后,所说的预言……”
灵异事件与错综复杂的谋杀交织在一起。在这片蜘蛛网上,不知道谁是猎手,谁又是猎物。
之阳看向式微。纳秋也望向式微。他也回忆起了那段预言。
“转折。肮脏背弃真理,漆黑罪人归途。式微,式微,胡不归。纯洁的芬芳,烛光闪烁,风把它熄灭,倾听命运的轮盘。将要降临了。找到结社……找到你的命运。”
冥冥之中,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引导着式微去发现真相。发现所谓的命运。
***
阳光洒进落地窗,暖融融的光照在暖色家具上,明亮而温暖。
阳光洒在怡瑶薄薄的,尤在颤动的眼皮上,她从刚刚的梦中醒来。
——是噩梦吧。
是第几天了呢?不断轮回着的噩梦和相似的情景,让她开始变得麻木。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点缀着青红的洁白肌体。
怡瑶赤裸的脚轻轻落在地毯上。先前腥红色的厚重地毯处处遍布着干掉、发白的斑驳痕迹。
柔软的脚底不时踏过那些发干的痕迹,带来一种与毛料完全不同的干涩摩擦感。
怡瑶抬起脚怔了片刻,机械一般地望向脚下的白痕,又望向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她目光无神地抬起头,直到望见钢琴上那页纸,眼睛里才渐渐燃起一点光。
那是她在指导下,刚写了几句的词。
这时,有人敲门。
怡瑶一惊,快步回到床上,就这么几步路,身体就隐隐作痛。见没人回应,来者又敲了几下门。怡瑶披上被子后,慌乱道,“请进。”发声十分喑哑,就像磨擦沙纸发出来的,连怡瑶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这都是因为叫喊太多又太久。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保洁妇女。
“先生让我来收拾一下房间。”她和善地说。
虽然见怪不怪,但……她垂下头眉心一跳。还是第一次见到地毯被糟蹋得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