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到丹宁宫,龙玉女早已等在那儿。叶丹青将情况简单一说,龙玉女皱起了眉头,道:“看来情况没这么简单。我抓到的两人一个是漠北‘酆都城’弟子,一个是长白山‘幽冥洞’之人。我刚一动问,这两人就嚼毒自尽。他们派了这多多邪派高手来,定然有一个大阴谋。”
叶丹青道:“鬼门关真还有点鬼气森森,取名字都取得令人毛骨悚然。这四人中三人是僵尸门、酆都城、幽冥洞的,不知另一个又是哪个鬼怪门派的?鬼门关搜罗了这么许多隐世不出的妖魔鬼怪,势力当真不可小觑。”
龙玉女沉吟片刻,道:“恩儿,明天我不能陪你们去珠穆朗玛峰找你爹爹了,你自己去吧。”
谢恩一怔,道:“喜马拉雅山脉群峰连绵,我怎知哪一座是珠穆朗玛峰?就是到了珠穆朗玛峰,我又怎么去找爹爹?”
龙玉女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愿意留下来,便陪娘一起共御强敌如何?”
谢恩不愿面对陆阴阳,嗫嚅道:“我曾经发过誓不再踏入江湖的,我……我找到爹爹后,便也跟他一起隐居。”
叶丹青冷笑道:“还是为了你那‘红狐狸’?”
谢恩低下头去,不知如何解释是好。温红狐也惴惴不安,道:“恩哥哥,你娘和叶姐姐似乎都不喜欢我。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龙玉女叹了一口气,神情郁郁,道:“恩儿,娘不勉强你,反正温逐客已经死了,你如果真喜欢这个小姑娘,就娶了她吧!温老贼毕竟也把你养育成人,他的女儿说什么我们也不能再难为她。”
谢恩大喜,道:“娘,谢谢你!”扯了扯温红狐的衣袖。
温红狐立即会意,扑通跪下,道:“娘!”眼中闪现出喜悦的光彩。
叶丹青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哼了一声,却也无可奈何。龙玉女叹道:“人死百了,温逐客争名逐利,大逆不道,走火入魔而死,算是他恶贯满盈。丹儿,你也不用耿耿于怀了。”
叶丹青气犹未消,道:“难道还要我叫她一声‘嫂子’?”
蓦地里镗镗声响,一个尖嗓子大声道:“皇上驾到!”
叶丹青大惊,道:“哥,你们快避一避!”
谢恩道:“干嘛?我这不正好见见这个皇帝妹夫么?”
叶丹青已顾不上跟他说话,抢出去接驾。
龙玉女道:“跟我来,先避一避。”一手牵住温红狐,一手抓住谢恩,将两人拉进一个偏房。
叶丹青刚抢出门,当今天子赵桓已笑容满面地来到近前,忙跪地迎接。这年是徽宗皇帝宣和七年,赵桓二十五岁,虽已登基,但年号未改,此时登基未久,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一张胖脸笑迷迷地盯着叶丹青,用手相扶,道:“爱妃平身。爱妃半月奔波,不见消瘦,反而更加艳丽迷人了。”
叶丹青笑道:“为了皇上的大业,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又何在乎区区半月奔波之苦。”
赵桓点点头道:“听说丹宁宫中闯进了几个刺客,朕放心不下爱妃,特来看看。那几个刺客抓到了吗?”
叶丹青道:“谢谢皇上。刺客死了两个,跑了两个。”
赵桓道:“爱妃行走江湖,免不了会结仇家,以后可要小心了。朕会让侍卫们多加防范的。”
叶丹青道:“多谢皇上恩典。”
赵桓话风忽然一转,道:“听说爱妃带了两个江湖朋友来,传他们来见见朕如何?”
叶丹青心中一颤,笑道:“正想让他们来拜见皇上呢。他们也不是外人,一个是我失散了二十年的亲哥哥,一个是我的……我的嫂子。”向铁小桃使个眼色。铁小桃会意,忙来到偏房,带了谢温二人出来。龙玉女则依然在房中静坐。
谢恩来到赵桓身前,只见面前之人身着黄袍,一身富贵之气,胖敦敦的身材,看起来倒挺年青,但脸上已微露酒色之气。谢恩也不太懂宫中礼数,大咧咧地一拱手,道:“皇上妹夫你好。在下谢恩,这厢有礼了。”
温红狐也微福一福,心想:“叶姐姐的丈夫原来是这等模样,可没恩哥哥好看。”
谢恩此话一出,厅中几个全都变了脸色。赵桓脸上勃然泛起怒容。叶丹青忙喝道:“大胆,还不下跪。皇上岂能让你如此称呼的?”
谢恩还不知已闯下滔天之祸,愕然道:“小舅子见姑爷也不用下跪吧。姑爷虽是皇上,可也是我的妹夫啊。咱们今日初次相见,该当和和气气才是啊。”
叶丹青面如土色,慌忙跪下,道:“皇上,奴婢哥哥乃是乡下子弟,不懂宫中礼仪,请皇上念他初犯,免他死罪。”谢恩见她竟吓成这样,心中才觉不妙,忙住口不说。
赵桓脸上阵青阵白,神色变幻不定,见谢恩二人神采飞扬,气定神闲,显然都身具武功,站了片刻,哼的一声,拂袖而走。
叶丹青颤声道:“哥哥,你们闯下欺君大祸了,趁现在皇上还没派人来捉拿你们,赶快走吧。”
龙玉女从偏房中走出,脸色铁青,将一张牛皮纸递给谢恩,沉声道:“这是一张地图,只要你们到了珠穆朗玛峰,凭着这张地图,就可以找到你爹的住所。赵桓即刻就会派人来捉拿你们,有我与丹儿在,你们虽不至死,但活罪难免。你们还是马上就走吧,这里由我们断后。”
谢恩见母亲脸色严峻,心下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也知已冒犯了皇帝,宫中凶险,也不敢再耽搁,收起地图,道:“娘,丹妹,那恩儿与红狐狸就先行一步了。”
龙玉女打开后窗,道:“从这儿走吧,免得被下人看到。你们出了汴梁城后,就一路向西南方向,过湖北、四川、青海、西藏,就会到达喜马拉雅山脉。到了那儿问一下当地藏人,就会知道珠峰在什么位置。路途凶险,你俩……多保重。”心中涌起一股酸楚之意,实是难舍难分。母子二十年隔绝,今日初见,竟马上又要分离,怎不让人感到悲伤难禁。
谢恩眼睛也潮了,哽咽道:“娘,丹妹,你们也多保重。到了珠峰,我会等娘与丹妹的到来。”
龙玉女点点头道:“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叶丹青道:“哥哥,你们一路平安。”
谢恩点点头,抱抱叶丹青的肩膀,搂着温红狐的纤腰,穿窗而出。
龙玉女、叶丹青直到谢温二人轻盈的背影在暗夜中消失,仍然久久地默立窗边,一动不动。二人心知两人这一去,赵桓必会暗中派人追拿,一路上仍然吉凶难料。
过了一会,铁小桃急奔进来,道:“夫人、小姐,大内总管骆天风带着大内十八高手正往丹宁宫赶来。”
叶丹青猛地将窗户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道:“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龙玉女道:“他们只是来抓恩儿他们的。”突然抽出铁小桃腰中长剑,嗤嗤嗤剑光连闪,叶丹青与铁小桃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周身凉风习习,衣裳都已被划破了十几道口子,更有几片碎布化作蝴蝶,飘在半空。龙玉女收回长剑,轻轻一弹,又嗤的插入铁小桃剑鞘中,手法之巧,妙到毫巅。
铁小桃心中顿悟,道:“夫人的意思小桃明白了。”拔出长剑,回手一削,将秀发削掉半绺,半边头发披散下来,然后又一剑刺在自己左肩,道:“钦犯拒捕,奴婢无能,抵挡不住,让他逃去,罪该万死。”肩头鲜血迸溅,却连眉头也不皱一皱。
叶丹青“啊”了一声。龙玉女道:“不错。这‘苦肉计’要扮得像,决不能让骆天风看出破绽。丹儿,你俩去对付骆天风,我可必须回避一下。”转入内室。
这时脚步声已来到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