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离拿一副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要是他们想鱼死网破何必等到这时,这是最坏的结果,到不是他们惧怕,而是没这必要,他们有他们顾虑的东西。
唐枫哼了哼道:“这下看来你是不娶也非要娶了。”只是颜九那边,毕竟是从小看着那丫头长大的,很难说清他们合不合适,但他们却是清楚看着她执着了很多年,如果非要说起来,与其是别人还不如是她。可是他又何尝不知道司夜离对于此事的态度,他大概是不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的,今日这样的局面会是大多数人想看到的,但愿颜九能从这段情伤中走出来。
唐枫突来的伤感被司夜离轻易捕捉到,他猜到他是因何事,他们或许都以为他是反对的,从前他也是这么想的,但自从朝夕走后他明白了很多,一个人能抓住的很少,生活已是不易又何苦还要去追求一个结果,若是那人能陪在身边,哪怕是一分一秒,他也愿意抓住眼前的幸福,而非去想太多的因果。他想颜九也是这么想的罢,哪怕她得知了一切也还是会奋不顾身的做同样的选择,他们就是怕她会这么做才故意什么都不告诉她的,没想到非但没保护她反而使她受伤。也许真的是他做错了,他只是想她能快乐,但没能与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所谓的保护就能使她快乐吗?
颜九,六哥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只是许多事你都不明白,若是知道了这些你是否还能承受这种义无反顾的爱呢?六哥想成全你们,如果他也爱你的话,但他给过你机会吗,你确定他也同你那般爱的深刻,义无反顾吗?还是他心中藏着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那些都是比之爱你还要凌驾之上呢?
婚礼前一晚,前后拖了些时日,索性将婚礼即将要用的物品都准备好,到也没那么仓促。杜丽娘对音儿交代好些事后便回了自己房中,新娘子自然是要早些歇息为明日做准备,而他们这些人也要有个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明日不出状况。虽说这场联姻他们彼此都有着各自的目的,但于音儿来说却是她本身就期待的,那么作为娘家人自是为她开心。
杜丽娘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这几日事情一多累得她都没时间歇息,现在竟因此事将司夜离牵扯进来,在意外的情况下得知了阿月还活着,没什么比这更值得开心的。多年的心事落下,她肩头的担子也总算能缓一缓,只要有那人在所有的事都无需她再多操心,累了那么多年,一旦放松下来她竟觉得异常的疲惫,恨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管的放自己个大假。
无事一身轻的杜丽娘才刚推开房门准备换下衣服便立刻警觉的察觉到了房中的异样,她眼神梭巡一圈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房中有股熟悉的气息,令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她轻轻将门合上,做了个换衣的虚假动作,眼神却是未曾从四周撤换下来,忽然她一个动作将烛火熄灭,梁上的人还以为她要躲起来,便从高空凌跃而坠,身形极快的出手去抓杜丽娘。然而杜丽娘只是站在原地,因是早有准备,眼睛适应黑暗的能力要比那人更快些,她反手迎上去毫无畏惧,两人纠缠在一起,来回过了几招后她明显感觉到那人不止气息熟悉,连武功都是她所熟悉的。杜丽娘撤下手,就那么冷冷地对看着他,就在他的掌风离她胸口一步的距离不躲也不闪,她的坚定气势感染到了荀子墨,他掌风堪堪一收,险些击伤她,就是这样她似乎也是无惧。
待到房中重新亮起灯火时,杜丽娘才又双手环胸抱着冷冷睨了他眼,随后就不再搭理。他从渝州一路跟随着他们来到了兖州,是监视还是另有目的杜丽娘为此不感兴趣,对于他的身份她更是不感兴趣。这个人她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若是他们真有什么那到也简单,索性知道了他的存在后便不难揣测出是他所为。只是他看来并未要伤害他们的意思,那一直跟随着他们几年是为了什么?他也不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这个感觉很是奇怪,她说不出奇怪在哪,总觉得他这么跟着像是在刺探什么又向谁人汇报着什么。这不是直觉,而是早前多年工作下来的警觉。
荀子墨若是不说自己的目的,杜丽娘也是不会同他开口的,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好说,这一点他应当很是清楚。再说既然他愿意自己现身,显然是特意来找她。杜丽娘倒了杯水慢慢地喝着,看她好整以暇的坐着,荀子墨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婚礼能取消吗?”这句话他说出来很是艰难,但他想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必须要说,也不得不说。
杜丽娘从喝水的茶杯中抬起头来,像看怪物般看着他,还以为他说的语言是她听不懂的,她没有听错吧?“你说什么?”她又再问了遍。
“我说取消婚礼。”荀子墨又重复说了遍。
杜丽娘开始咯咯笑起来,他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来同她说话,他以为他是谁呢,凭什么以为她会听他的?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理由。”杜丽娘漫不经心问道,显得很是敷衍。这么说罢,她就开始铺床,眼皮子老打架,看来不睡是不行了,就算老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地叫想必她也能立刻就睡着。
“没有理由。”荀子墨眸底沉黯,像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方说道:“你若是答应,你要想个婚礼,我可以给你。”他这话杜丽娘起初听时不甚明白,待她想明白时才转过头来冷笑看着他。
“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么说什么意思,让我嫁给你?你脑子应当没有毛病吧,你看上我什么了,还是将我当成林愫了?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笑话。”她就这么冷笑着将他驱赶了出去。
荀子墨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都不曾离开,像是在透过那层窗纱看着里面的人。他神色晦暗,想说又不能说的话使他痛苦万分。他靠在门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也许她早就忘了,忘了也好,只有活在回忆里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遗忘并非不幸,相反却也是种解脱。他唇角绽出抹苦涩来,这是他曾经最想做的事,可如今愿望成真他却反而痛苦难当,也许这就是报应,只怪他自己悔悟的太晚,伤害的太深。
杜丽娘人虽躺在床上,眼睛却是不可控制的看向了门口,直到窗帘上倒映的影子消失不见她才淬骂了声:“这人是哪根筋不对,此事又与他无关,他来凑什么热闹。”话虽是这么说的,她却怀疑起来,难道说并非她所想,那人与此事也有关联?那他为何要她取消婚礼,他不可能是为了他们这一边,只可能是为了那边,那么这个荀子墨到底是谁的人?
晨起之时新娘子赶早着天尚未大亮就开始坐在梳妆镜前打扮起来,看起来气色到是不错,连请来篦头的老妇都说新娘子是她所见最美之人,当然这些都是恭维的话,可也见得音儿在今日格外的美丽。他们虽是在客栈中操持的出嫁,但半分都未寒碜了去,相反连同着客栈内外都一派喜气洋洋,沾了不少光。
待杜丽娘醒来时时辰已有些晚,都怪昨晚那人害她睡得晚了,差点连婚礼都要赶不上。等杜丽娘赶到时音儿已梳妆打扮的差不多,一袭大红色婚服端庄气派,额头垂挂的首饰古朴华丽,端得是一派大户人家夫人的妆容。到了此刻两人难免都有些激动,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经历过许多事,再大的难题也都能克服,唯独自己的婚礼却是慌了手脚,好像怎么做都不对。阿月不方便亲自来道喜,事先已向音儿恭祝过,还好有她在背后默默支撑着他们才不至于没了主心骨。
气氛总归是伤感的,杜丽娘上前拥了拥美丽的新娘子,以此来掩饰眼中闪烁的泪花。她说过此生都不会为了任何人哭,但他们不同,那是她的家人,看到家人有个好归宿心情难免激荡。音儿也用力的抱紧她,回想两人共同扶持着走过的这些年,时光流逝的太快,他们好像还都记不起来是如何度过的,就要到了分别,开始自己人生的下一段旅程。他们这些人都有着共同悲惨的过去,那些苦痛的过去被当作畜生一样没有尊严的屈辱活着,太多相似的经历使他们之间的友情格外的弥足珍贵,换了是谁今日出嫁或许都会情绪崩溃。
“好了,又不是见不到了,干嘛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点风度都没了,让人想想都好失望,你怎么说都是玄月宫的琴使者,怎么一点严肃冷酷都表现不出来,还让底下的人往后怎么看你。再说我将来还要看你出嫁呢,你可要快点了,别让我等那么久,否则我和公子都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你知道的公子一直都很希望你走出过去,重新生活,不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自己大好的青春。”音儿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