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同安慰道:“还请夜公子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做的都是正当生意,自是没什么可为难的。”话是这么说,刘同的脸色还是变了几变。
阿月站在人群中,视线落在那些士兵身上,她有一种感觉,事情绝非那么简单,叶裴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自然也不会空手而回,他能在这时出来必然是要对付刘同,然而刘同能有什么证据被他抓到?身为朝廷命官总不能随便安插个名头将人带走吧,可是刘同他们长期与朝廷对着干,有着南晋的事出在先借口是有了,就是手段呢?她到是想看看叶裴这个儒雅的禁军统领会怎么对付他们?
“报,统领大人,这里全是违禁品。”有士兵高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那些将贵重器物与玉石珠宝呈交给叶裴。
叶裴看过他手里的东西,转头质问闵志毅道:“这是怎么回事?”在来的路上闵志毅已几次暗示刘同是渝州最大的漕运,不会有任何问题。叶裴就问他是否每次都会查,闵志毅自信满满的说自己秉公办理,绝不会徇私,可他才看了一次就让他自打嘴巴。
闵志毅哆嗦着道:“玉器与珠宝之令是今日刚下达的,他们不知也是情有可原,还望大人明察,下官句句属实。”
被蒙在谷里的刘同自然更是一头雾水了,指着士兵手中的玉器珠宝问道:“这些怎么就成违禁品了?”
刘二也冒着火气质问道:“往常可并没规定连这些都要管?”
被这兄弟二人嚣张的气势一问换了旁人怕是要吓的腿软,可叶裴身为禁军统领什么大场面没见到过,虽说守卫皇宫比不得战场杀人,但他们那点流匪架势吓唬个老百姓还行,在他们面前基本无用。叶裴看着他们镇定道:“这是今日刚下达的禁令,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布告吗?”言下之意是说那就怪不得谁了。
“你……”刘二听完这话就要冲上去,被刘同拦下,只听得刘同同样气势不减道:“大人这是开玩笑呢,今日下达的禁令今日就要执行,是当我们老百姓好欺负不成?”
阿月也是呆怔的看着他们,没想到叶裴竟会想到这招,这么损的招式可不大像是他那木讷的性格会想出来的。想当年他还是个腼腆的少年,即便过去几年难道就能变得老奸巨猾了?叶裴啊叶裴,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叶裴则是淡然道:“刘老爷,要说是欺负这话可就难听了,这条禁令即便没有颁布也早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国律当中难道就没有提到过两国交战之际切不可将国宝运出国,否则视为叛国吗?还是刘老爷想说自己没听过?”这罪名压下来可就大了,搞不好是杀头的大罪。
刘同气愤道:“我们一介山野痞夫还真是没听说过,难道这些也算是国宝吗?”
他这话就在耍无赖了,叶裴也不恼,好心给他解释道:“国宝的定义即为价值高昂的物品,一旦贩卖出国能使他人获利。还需要我再解释的更详细些吗?”他眼神轻蔑看向他们,随即道:“无论是贩卖还是航运皆视为同罪,全部带走。”
命令下达,士兵即刻前来围住他们,本来渡头上搬运的工人见此也都纷纷围聚过来想要帮刘同对抗,毕竟是靠着吃饭的财主,若是他们出了事那些人还能去哪里领工钱。
“反抗者斩。”叶裴面色威压道,此番气势到是吓得那些人再不敢动弹。
直到刘同他们这些人全被关入了县衙大牢他们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觉得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还什么都没准备就着了官府的道。而那个所谓的叶大人摆明了就是针对他们。
入了县衙大牢后他们就被分批关押在不同的牢中,离的地方不是很远。隔了没多久就听到牢门有响动,铁链被人拉响,然后紧接着就是闵志毅的声音传来。
阿月被关在斜对面的牢中,只有她一个女的,到是安静。她靠在墙角,假装闭着眼睡着,实则在偷听他们说话,就听到闵志毅道:“刘公,这件事是我没办好,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刘同显然火气还没消,声音略大道:“想办法?怎么想办法,朝廷就是想将我们铲除,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以为他们会放过?告诉你,狡兔死走狗烹,我若是有事,也必然不会让你们好过,渝州也休想有安宁之日。”他话说的狠厉,闵志毅却是不接口,就候着被他骂。
闵志毅堂堂一个县丞看似能摆平一切在渝州混的风生水起,这个官也比别人做的稳当,可实则背后若没有刘同他们互相勾结,他又怎能无事呢?这点他心中自然清楚,所以刘同出了事他比任何人都着急,想尽办法来帮他脱困。
刘同招手让他附耳过去道:“你去找李厝和师应与,要他们联合起来……”他说的话很小声,也不知是怕被听到计划还是什么,后面的阿月就不知了。
闵志毅得到刘同的命令,低声说道:“我一定办妥。”然后他就出了牢门,交代让牢头好生照顾他们。
待闵志毅走后,隔了一个牢门的迦夜声音传来道:“刘公,我这次是被你给害死了,这些货到最后必定会被充公,你与朝廷之间有恩怨是你们的事,但我只是个商人,来往南晋与西凤,未曾得罪于他们,却要被你所连累,我们合作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到时你按照合约上的来赔偿我的损失,咱们这件事就此结束。”他声音冰凉冷酷,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即便是先前刘同为了笼络他送美人给他怕是也不能扭转颓败的局势。而此次他的损失惨重,若都让刘同来赔的话,价值不可估算,届时刘同必然不能再同余下二人斗,别说是半壁江山,就是三方掣肘失衡,他极有可能被人吞覆。
刘同心里清算好了这些怎么可能会履行合约,只可先拖住他道:“夜公子先莫绝望,鄙人也不知这件事会闹得这般地步,事情不会没有转机,还请夜公子耐心等待,你的损失刘某肯定会负起责任,但刘某眼下也是困境,实属无妄之灾,还请公子见谅。”
见谅?不见谅又能如何,他们都被关在这里动弹不得。
到了夜间,闵志毅悄悄潜进福源楼,在三楼的厢房内等到了李厝与师应与。这里是刘同的地盘,按理来说此时应是危险,但闵志毅借着县丞的名号说是要搜查刘同,到是也无人怀疑。三人坐下,也不寒暄客套直奔主题。
李厝道:“闵大人究竟怎么回事,我听说是朝廷要来对付我们,先是刘兄,接下来怕就是我们两个了。”这个李厝极是精明,会套闵志毅的话。
闵志毅此时哪管这些虚与委蛇,只道:“你们到是也真不会收敛,此风口浪尖的还敢往南晋跑生意,被抓是必然,不是朝廷要对付你们,而是朝廷压根就没放任过烟霞岭,更何况是渝州这块宝地。你们以为还能像当年的望月那般与朝廷掣肘吗,这世间能得几个望月,没了她朝廷还不要对渝州大刀阔斧。再说这次黎城向我们发动攻击,说得好听些是想攻占渝州这块肥水,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借着渝州在对西凤开战,你认为事情有那么简单吗?”
“事情简单与否我们并不关心,南晋想对付谁我们也无所谓,可是他们想要渝州,想要我们兄弟的权势我们绝对就不能这么算了。虽说我们为争地盘矛盾少不了,但关键时刻必当要沆瀣一气共同阻抗敌人,闵大人你说是不是?”师应与道。他这是要确保闵志毅绝对站在他们同一线上。
“这是自然,否则我今日就不会来找你们了。按照刘公的计谋,或许我们能脱身,你们只需听从安排即可。”他说罢将计划脱出,李厝和师应与点头听着。
到了第二日,渝州从晨时起就陷入一片混乱中,起初开始是有一家黍米店也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说是渝州同黎城又要打起来,百姓为免战乱届时粮食短缺,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开始囤积货物,可他们刚想要囤,黍米店的老板就将粮食的价格抬高,随之而起的是城中各大小商铺纷纷调价,弄得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没有黍米卖怎么办呢,不是还有良田吗?可是良田都是富庶人家的财产,他们听闻黍米涨价早就加速让家丁去田中收割,然而还未来得及割就碰上了前来掠抢的百姓,结果自然是打起来,死伤无数。
这一打似乎是激起了百姓的愤怒,将上次的动乱与之一起恼怨到了朝廷的头上。百姓群起奋勇纷纷前来县衙闹事,累积闹事者已将县衙门口堵了两日之久,然而朝廷派来的那位叶裴大人到是一副淡定神色,不知他是早就料到了这些还是当真不将这些当回事。百姓日日呼喊厮杀,要求朝廷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