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繁华,人群涌动,酒楼二层雅间,少女一身淡紫色襦裙,梳着流云髻,步摇被风吹过,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柳眉星眸,靠窗而坐,姣好的面容因暖阳柔了眉眼,额前碎发被窗口的清风吹得微微飘起,一头青丝柔顺的贴在后背,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典雅,却又带一丝丝冷意,当真是有位伊人,在彼一方。
少女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套茶具,此刻正轻抿薄唇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法不甚娴熟,柳眉轻蹙,与茶具做着斗争。
‘吱呀——’一声,雅间的门被人从外打开,少女手一抖,端起的茶水洒了出来,湿了红木桌。
怎么回事?少女柳眉轻蹙,疑惑的往门口看去。
雅间房门口,站着一位气宇不凡,英姿飒爽的黑衣男子。也许是没料到房内有人,此刻正浓眉微扬,幽深的眸里有惊讶一闪而过。
“公子可是走错了地方?”
“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少女愣了愣,轻笑出声,似银铃绕耳,沁人心脾:“奴家在这里等人,公子呢?”
“有人约我在这里见面。”男子淡声道,低沉的嗓音透着点点疏离。
“哦,那公子请坐。”少女了然,大方邀坐。
“嗯?”男子眉一扬,玩味的看着少女,“怎么,不怕我是坏人,轻薄了姑娘?”
少女低眉浅笑,淡然道:“公子不像那种人。”
……
一同品茶,相谈甚欢,看戏议戏,尽兴而散。
我皱了皱眉,睁开了闭着的眼睛。看着紫色纱帐,我陷入了沉思。
虽然没有见过沐烟,可是毕竟我与她容貌没什么区别,刚才梦中所见,那少女分明与我有着一样的脸。一样的脸,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这究竟是幻觉还是原先的沐烟所遗留的景象?如果是后者,那解释不通啊……我皱了皱眉,按照如今的时间发展线,沐烟生前并没有与那位男子在酒楼相遇,又怎么会遗留这样的景象?还是酒楼相遇沐烟提前经历了?可是如果提前相遇了,那位男子在看见如今的我时怎么表现平淡?演技派?
我揉了揉眉心,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将其归于昨天得到的消息太劲爆,让我产生了幻觉。
只是,那位与莫奕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究竟是谁?看他的气质与穿着打扮,不像是平常百姓,更何况,之前萧洛哥哥的庆功宴,他还参加了,其身份地位,可见一斑。而且,当时他还扶了我一把,当时我穿的可是公主装,他不可能没看见,酒楼相遇他居然淡然以对,毫无身为臣子的自觉,这心态也太强大了。
我还在抓着被角皱眉沉思,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愣了愣,赶紧穿戴整齐的走了出去。
宁彦宫外,骄阳似火,风携着热气吹了一室暑气,一群宫装打扮的人不惧炎热的搬运着一些被大红喜布遮住的箱子,在我宫殿内进进出出。
我什么时候买过这么多东西?
“青梅,怎么回事?”我扬了扬眉,出声喊住正在指挥摆放着这些箱子的青梅,“这些箱子放在我宫殿里做什么?谁允许你们擅自做主抬进我宫殿的?”
“公主。”青梅向我行了一礼,随即满脸欢喜的道,“公主莫非忘了么?下个月月初便是公主与萧将军的大喜之日啊!这些是君后派人送来给宁彦宫做装饰用的。”
“哦,你忙吧。”我不置可否的淡声道,看着满目红色,我握紧了掩在广袖下的双拳,更加坚定了去向国君求解除婚约的决定。
我兀自站了一会儿,看着刺眼的大红色暗自烦闷着,手心被指甲掐的生疼,我闭了闭眼睛,动身往嘉喜殿走去。
就算失败,我也要去试一试,不试,就永远失败。
嘉喜殿内,国君正在批阅公文,我福了一礼,在国君温和的目光中直接道出了来意。
“父君,儿臣此来,是有一事相求。”说着,我跪了下去,“父君,儿臣求父君收回萧将军与儿臣的婚事。”
嗓音铿锵,透着毋容置疑的坚决,眼神坚定,毫不畏惧的看着高坐上的一国之君。此刻的我并不知道,一门之隔外,有沉稳的脚步声停止,而我的话语,似遗落窗口打进来的细碎阳光,让谁的真心碎了一地。
“你说什么?!”国君眉一皱,站了起来,一向温和的眸子此刻瞪向我,压抑着怒气厉声问着,“阿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挺直了背脊,毫不畏惧的重复了一遍:“儿臣求父君收回萧将军与儿臣的婚事。”
“胡闹!”国君长袖一甩,案上的册子悉数落了下去,‘哗啦啦’落地声中,国君盛怒的声音传来,“君无戏言,萧将军是你良配,这门亲事,孤是不会收回的!”
我咬了咬唇,对于这个结局是意料之中,倒也不至于太过难以接受,只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我张了张嘴,正欲再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小黄门恭敬的声音。
“君上,萧将军求见。”
我呆了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一国公主跪着像什么样?起来。”国君皱眉看着我,我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明白这次的谈话已经结束,我识趣的转身从偏门离开。
女子不参政,这些,我还是知道的。萧将军来找国君绝对不会是因为儿女情长之事,如此,我又何必不识趣的仵在那里?希望国君看在我如此识大体的离开而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吧。
只是,萧将军来找国君所为何事?难道国家要打仗?
我从神游天外中回过神来时,只听见国君威严的声音携着清风传了过来。
“萧爱卿为国殚精竭虑,这个要求按情理孤是不应该拒绝的,只是,这雪灵芝百年难求,国库也只此一只……”
后面的话,随着我离开的脚步逐渐消失,看情况,也是拒绝了。
雪灵芝?我疑惑的皱了皱眉,那可是百年开一回花,又一百年才结果的,如今国库的这一只,听青梅讲,是五年前蛮夷战败,求和送来的,听说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能驱百毒治百病,更有甚者传之能活死人肉白骨,是人间难得的一味灵丹妙药,其名气甚至直逼仙界女娲石,只可惜对身怀灵力之人毫无作用,否则,人间恐怕片刻不得安宁了。战功显赫的萧将军居然会需要这个?莫非,是有什么隐疾?如此,我就更不能嫁给他了。
我沉思着下次找国君求退婚是否应该把这个理由拿出来,又会不会奏效。然而还没等我沉思出个结果出来,又一个对我来说有利对其他人来说愤懑的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