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陆空海公公最近很得意,自从上回机缘巧合得了个外出宣旨的差事。自己的好运就没断过,不但因此在陛下面前露了两回脸,前些天竟然毫无征兆的被提升为左少监。
刚接到任命的时候,自己当场就晕了过了去,这是榛榛的是被大运给砸晕过去了呐。那王小哥就是自己命中的贵人呀,傍上王小哥,走上人生巅峰就是这么的简单,啊哈哈哈……
“海陆空,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欺瞒于朕!”挥退了左右,赵匡胤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
海公公顿觉尿意袭来,脚下一软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奴……奴婢知罪。”此时的海公公已经完全懵逼了,说好的人生巅峰呢,咋说没就没了。
“你知的什么罪,说来听听。”
“奴……奴婢……不……不知。”他是真不知呀,刚还以为皇上召见自己又要委任什么差事呢,这刚一照面就好大一顶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来,可是自己好像真没范啥事呀。
“哼,还敢狡辩。”赵匡胤重重一哼继续道,“你说,你前日在宫中煮食的那什么豆腐是哪来的?”
一说到这赵老大就又气不打一出来,自己还道是这厮节俭呢。虽有故意讨好之嫌,倒也可以理解,加之自己也想给身边内侍换换血,便也顺水推舟提拔了此人。不曾想那什么臭豆腐竟是这厮私自出宫带进来的。
臭豆腐?这臭豆腐怎成了欺君之罪的。海公公闻言,胯下又是一阵尿意袭来,命中贵人转眼成了滔天大祸。也不敢欺瞒,只得老实交待道:“那臭豆腐是前次奴婢领命出宫宣旨之时,那王浩王大人赠与奴婢的。奴婢想着这臭豆腐只是些家中自制小吃,奴婢并非有意欺瞒皇上的呀,请皇上明察呀。”说着,便以头作锤在地上捣起了大蒜。
“王浩?哪个王浩?”赵匡胤闻言轻声嘀咕道,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那日在街上遇到的油滑小子便是这王浩?那小子虽油滑了些,为人倒也仗义,加之于车马行船之事又有独到见解,朕还想着用用此人呢。还王大人?这么说来此人年纪轻轻却已有官身?难道又是二哥破例提拔的?这么说来用与不用又得作另一番打算了。
跪在下面的海公公久未闻陛下说话,心说我的陛下您可千万要想起来呀,不然自己头上又是一顶欺君的大帽子。这可是您亲自下的旨意呀。遂讷讷提醒道,“就是前些日子陛下亲旨加恩封赐的义学教授王浩。”
“哦?”赵匡胤闻言恍然大悟,原来竟是此人,早就打算见见这王浩的,竟给忘记了,“去,传朕旨意,宣礼部判教谕事徐明诚入宫觐见。”
啊……?海公公被赵匡胤没由来的一句话说得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欣喜道:“奴婢遵令……”说着便爬起来躬身后退。
“慢着,”赵匡胤又想起另一件事,便又重呵了一声。
海公公闻言吓得双腿一软,终究是过不去这一劫呐,遂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婢知错了……”
赵匡胤见海陆空如此模样,心说自己是不是敲打过头了?这厮竟然如此胆小。于是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这次就饶恕了你,下不为例。”
经过连番的柳暗花明大起大落,海公公整个人已经不太好了,跪在那连谢恩都忘了。
赵匡胤也懒得废话,低声下令道:“派人查查刑部少知事张洎此人有无不法之事。此事不得伸张,下去吧。”
被赵老大折腾到满身大汗的海公公软绵绵的飘了出去,刚出房门,被外头的凉风一激,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人生巅峰,果真是高处不胜寒呐。幸好自己咬牙憋住了尿意,不然再加个君前失仪,这一劫怕是过不去。
没想到陛下连臭豆腐这样的小事都能知道,今后自己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日日三省吾身,事事小心再小心,尽力侍奉好陛下,千万莫要再出了岔子。
……
志杖和尚今日很困惑,自得了那神驹之后,就感觉自己会飞了。策马驰骋的感觉实在痛快,这次自驾游的确跑的远了些,回来的路上还在路边草丛里捡了个半大小子。
佛主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自己将那受伤的小子带回家后却遭到了自家兄弟的一顿臭骂。
咱兄弟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呀,今次为何如此反常。刚刚挨了一顿臭骂的志杖抱着脑袋坐在屋檐下百思不得其解。还说啥把人救活了就丢回去,不能往家里带,可这能丢的嘛,这丢了他还有活路嘛,不行,这事俺得跟他说道说道……
想着,站起身拍拍屁股就去找王浩了。
王浩那个气呀,这憨货,自驾游就好好的自驾游,这是仗的哪门子义呀,救人也算了,差不多了中途放放掉不也就没事了。这货竟然给带回家来了。
看着床上这个半大小子,顶多十四五岁,人虽然还有活气,暂时也是清醒的,但脸色苍白,气色极差。腰肋处还插着枚断箭,缠着的布条上还在渗着血。
听和尚说是在滹沱河边捡的,那不是快到北汉边境了嘛,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往那里跑的。
看这箭伤分明就是个败露了行迹的探子。你这不分青红昭白的往家里一拖,这事还能说的清楚嘛。万一要死在了家里,这事还能收场嘛。
“兄弟,这事俺想不明白,得跟你说道说道。”和尚砰地推开房门瓮声道。
“你还要说啥,”王浩将和尚拖到一边拧着他的胳膊愤愤道,“拖个麻烦回来,你还有理了。”
此时,床上的少年吃力的撑起身子道:“六郎不能拖累了恩公,我这就走……”这一动又牵扯到了伤口,少年发出一声闷哼,仍咬牙坐到了床沿。
什么六郎?后世的惯性思维让王浩一下就想到了杨家将,他才不管在这大宋朝哪家的兄弟不都是大朗二郎这样排下来的。
你还别说,看这面相跟杨延青还真有那么一点相像。想到这里,王浩决定先把杨延青找来问问,如果不是,干脆直接交给官府得了,不过交给官府和尚肯定不答应。
见着这少年的倔性,王浩怒道:“你给我躺下,你这样子出去死在半道还不得连累咱家。”
按下了少年重新躺好,王浩起身朝着门外喊道:“翠儿……翠儿!”
老娘急匆匆地跑来埋怨道:“你吼啥吼!翠儿不是让你给打发去徐大人家找人家还玉小姐了嘛。你说你急个啥嘛,我觉得这事小志做的没错!这见死不救是人干的事嘛。还不让去请郎中,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下倒好,倒把自己整的里外不是人了。安慰走了老娘去前院继续烧开水,王浩回到后院就朝着和尚的屁股轻踹了一脚道:“赶紧去杨家商铺把杨延青找来,跑快些,这时候不早了,晚了铺子要关门了。”
和尚出门没多久,还玉就风风火火地跑来了。翠儿都给她甩到了老远,进了后院看到王浩人好好的,神情顿时一松。刚听翠儿说王浩让自己带着手术工具赶紧去他家,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二话不说就翻出了在雍丘时就打制的手术包朝着王浩家跑。
“你吓死我了,谁出事了?”还玉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认识,是和尚拾回来的。在里面躺着呢,你先去看看吧。”
粗略检查了一下,俩人回到门外,王浩轻声道:“怎么样?这还能活不?”
王浩知道在没有抗生素和系统护理的古代,像这种深度创伤的死亡率是很高的,超过四成。只要一感染,小命就八成不饱。更何况是天气还没完全转凉,感染率更高。
“创口有点深,不过幸好被肋骨卡住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下面的脾脏,要切开了才能知道。这里又没管用的麻醉剂,这孩子能顶得住吗?”
“顶不住也得顶住,要死在了咱家就麻烦了,赶紧的吧。”回头又对刚跑进院子的翠儿说道:“翠儿,去前面拿个煤炉进来,开水也拎一壶进来。”
“成吧,试试看吧。去拿把剪刀过来。”还玉看着自己左手的指甲心疼的说道。
看着还玉姐把一包形状怪异的刀具扔进了开水里继续煮,还在那仔细的修剪自己的指甲。翠儿有些不明白了,不是说请还玉姐来看病的吗……
“翠儿,帮姐姐把这只手的指甲也剪了。”还玉伸出自己晶莹如玉的右手对翠儿道。
“姐,这指甲挺漂亮的,为啥要剪了呀?”
“还会长的……”只能这样安慰一下自己了。
剪完了指甲就开始洗手,也是用温开水洗的,王浩弓着腰拎着个水壶,一壶又一壶,直到腰酸背痛,还玉还没收手的意思。
边上翠儿都看傻眼了。原来官家小姐洗个手都这样仔细的,怪不得能这么细嫩。暗暗打定主意,自己以后也要这样洗。
“差不多了吧?”
“你以为我愿意嘛?也没个橡胶手套,还没个消毒药水,更不用说抗生素了。我现在多洗一分钟,他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足足洗了有一刻多钟才罢手,这时和尚也带着杨延青回来了,连老娘见翠儿不停地往后院端水,都跟着来看热闹了。
“来得正好,一会你们几个可得把人给按住了。”还玉举着双手继续对翠儿道:“翠儿,把包裹里的褂子取出来帮姐姐穿上。”又指指王浩,“你也把手洗下。”
“王兄,这是要做法事吗?”杨延青看着白衣白帽白口罩还举着双手的还玉不解道。
“这事一会再说,咱先听她指挥。”
一切准备就绪,几人进的屋中继续听还玉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