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陵与季奡等了一会儿后,小五走了回来。周信陵正疑惑间,就见他背后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彪悍的兵士。
“虎背熊腰、样貌雄阔,甲衣凛然,势若醒狮。端的是一员彪悍猛将!”
这就是周信陵第一次见到樵迁时的印象。
那怕是周信陵这个入秦之前,从来不曾经历过战阵,不曾见识刀兵的柔弱书生,光是用看,便知道这是一员猛将没错了。
“来了啊?”
季奡回过头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樵迁吱应了一声。
“嗯。”
“把东西放下吧,先吃饭。”
然后季奡转过头来,拿起了自己的碗筷。
樵迁将背上负着的一个大大的麻袋放到了一旁,殷勤的小五已经给他盛好了吃食。
周信陵在樵迁将要入座的时候,站了起来。
“干啥?不吃了?”
季奡抬头看了他一眼。
周信陵倒不是不吃了,只是出于礼貌站起来以示迎接而已。
“坐下吧。早说了这里不是你们那里,没有那么多的礼节,能省则省。”
季奡只一眼便分辨清楚了周信陵的用意,然后就把头低了下去,自行吃了起来。
樵迁对着周信陵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周信陵待樵迁坐下后,方才坐了下来。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无话,期间就小五站起来给季奡添了下饭,顺带着给周信陵也添了一碗。
周信陵本欲抬手拒绝,却不料小五径直将他的碗给抢了过去。
小五虽然懒得想事情,却不是那种不会想事的人。那里会不知道,周信陵压根就没吃饱?
别的不说,就只看他苍白的脸庞就知道,他是饿的。
试看秦地的读书人,谁又像他那样。再怎么读书人,也不至于是那副柔弱的样子。
至于樵迁,小五才不会给他添饭呢。不给他添堵就是好的了,先前给他装盛那一碗,还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而已。
吃过了餐食后,樵迁没有管放置在一旁的,自己携带而来的东西。
而是起身扶着季奡向着他的房间走了去,季奡在吃饭的时候就看出了樵迁应该有话要对自己说。原本他本想在吃完后,与周信陵仔细说道说道秦地的规矩,这下也没有开口。
而小五,则将众人剩下的碗筷给收拾到了伙房,期间将热心上前帮忙的周信陵给推了出去。
得!明说吧,小五就是嫌弃他笨手笨脚。
周信陵无奈之下,只好依小五所说,去到院子里将先前晾晒的被子等,给拾掇回了自己的房间。
又费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后,才将床铺初步收拾出了一点样子。
坐在椅子上,再无杂事的周信陵丹目微闭,开始在心里回顾起了自己今天一天以来经历的种种。
“先贤曾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周信陵在国内的夫子曾要求过他,每天临睡前,必须要对他自己这一天以来的得失进行反省。而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就连入秦以后,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却也没有让他丢失掉这个习惯。
‘首先:秦地的农夫,除事耕种外,还有闲暇从事其他的一些事务,比如先前以车马送他入城的老叟。
其次:秦地的兵士,武备精良,训练有素,出行有度。比如先前从他身边经过的那一小队的骑兵。
再次:秦地早年间强制推行的车同轨、书同文已经能明显的看出益处。’回想至这里,周信陵伸手从衣襟里将早先那名老叟给他,他仅取过的那枚铜钱摸了出来。
细细的摩拭上面那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以后,他才知道的‘秦制大同’四个字,更甚者上面居然还有着细小的花纹。
而这也代表着秦地该拥有着何等精良的制作工艺,与高超的冶治水平。
窥一斑而知全豹。
更何况现在放置在周信陵眼前的,是很多的斑,近无数的斑。
比如还有先前帮他录名录的那名刀笔小吏。视其的手劲,要是放在周朝,或是除开秦地的其他大的几个诸侯境内,免不得又是一个关键位置的好人手。却在静安城门做了一名小小的兵甲,何其可惜哉~
更别说放置在城内广场上的城舆图,这东西代表的意义可谓最重,至于缘由,前文有交代,此处不再赘述。
.......
小五将餐具收拾完毕后,又将樵迁带过来还没有进行处置的,那一麻袋东西给分门别类的替季奡放置安生。
期间不免抱怨了一下樵迁这个莽夫,扛着这么重的东西,居然还走得像个没事人似的。
过了很久以后,樵迁从季奡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在伙房里寻到了刚忙碌完的小五,小五看到他后,将先前私下抱怨他的话又对着他说了一遍。(背后说人可不是小五的性格。)
“我说你抗那么重的东西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先放好后再去和季叔说话么?非得麻烦我一下,你才开心是吧?”
樵迁这会儿情绪不怎么高,也没有和小五拌嘴的心思。只是向着他摆了摆手
“都收拾好了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该让老爷子他们好生歇息了。”
小五开口道:“哦!好吧,确实也该回去了。那你等着,我去给季叔说一声。”
樵迁一把拉住了迈步出去的小五的后衣领。
“行了,别去打扰老爷子了。”
“为啥?”
“他已经歇下了。”
“哦,行吧。要是后面季叔问我为什么不辞而别,别指望我不会把你供出来~”
小五指了指自己,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樵迁。
“还抓着呀?”
樵迁这才放开了小五。
两人向外走着,小五想起了什么,对着樵迁说道:
“我去叫一下周信陵,待会儿要让他关一下门才行。晚上风大~”
樵迁点了点头,然后先朝前走了去。
......
小五来到了周信陵的门前,抬起手轻轻敲击了一下。
正在沉思的周信陵,睁开了眼睛,从椅子上起身前去打开了本也未扣上的门扉。
“那个~周...”小五挠了挠头,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叫周信陵才好。
周信陵疑惑的看着面前抓耳挠腮的小五,奇怪他要说些什么。
“哦~周公子~嗯,公子...”小五终于在脑海里搜寻到了一个还比较满意的称呼。
周信陵听到这个新奇称呼,更加的奇怪了。
“周公子,我和樵迁要回去点卯了,得麻烦你出来关一下门,季叔那边腿脚有些不便。所以...”
“好的~”
周信陵一下子懂了小五的意思,回答道。
小五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想到‘娘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来着...’
......